厚儿
和亲队伍在茫茫大漠中弯曲着赶路,天边的落日洒下火红的光,把黄沙照得如同火焰。可这火如同金乌的戏法,只是看着叫人冒汗,实际上却冷风徐徐,直吹骨子。
妙言像木头人一般直直坐在马车的床榻上,身旁就是她恨得牙痒痒的西蕃王。马车比昨晚的还要大还要奢华,绫罗绸缎下坠着的金铃铛随着马车的移动叮当作响,身下不知道是哪种动物皮毛做的毯子软软乎乎,让她坐了两个时辰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一路上班达赞布倒也试着和她说过几句话,但最终都以她的沉默为结束。
“公主难道一辈子都要装哑巴吗?”班达赞布有些不耐烦的说。
她依旧不语。
“无所谓,只要你人在本王这即可。”
妙言表面上沉默,实际上已经在心里骂了他八百个来回。
班达赞布气得想伸手扒开妙言的嘴看看她的舌头是不是被她自己给拔掉了,结果手刚触碰到她的胳膊就被突然停下的马车给乱了分寸。呲啦一声,妙言看着被他扯烂的衣袖,忍不住斥道:“西蕃王怎的如此无礼,竟扯坏了本公主的衣服!”
“本王只是不小心碰到你的衣袖而已。一件婚服,本王再给你一套更好的就是,公主何必咄咄逼人。”班达赞布边说边撩开纱帘看向外面。一个奴仆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汇报情况:“王上王后息怒,刚刚是后方有一只母豹子突然扑了过来,不过被国师刺伤后就逃了。国师正带人去追呢。”
班达赞布总算遇到了一件乐事,他欣喜道:“豹子?快带本王去看看,说不定能得一张上好的豹皮。”他抬脚刚走出一步,转身又拉起妙言硬将她牵下马车。由于久坐,妙言刚一起身差点就摔跪在地,不过班达赞布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在奴仆眼里,两人“相拥”这番情景别提有多甜蜜了。
妙言嫌弃的推开他,两只手扶着内壁缓缓走下马车,马车外随行的乌丽娜瓦达和春谊姑姑见状连忙搀扶住她。班达赞布看了一眼被自己扯破的婚服,对乌丽娜瓦达说道:“去给王后取一件本王的狐皮大氅披上,日落后沙漠里冷,莫要冻着王后。”
乌丽从随行的箱子里取出一件最厚的白狐皮大氅披在妙言身上,她想着王后毕竟是中原皇宫里娇生惯养的公主,难免无法适应这里的气温。妙言皱了皱眉道:“不必了,我不冷。”
乌丽为难的看向班达赞布,得到他的指示后只好捧着大氅站到一旁。远方一阵马蹄声渐进,伴随着还有国师卓尔豪爽的笑声。
“王上王后!奴猎到了一只雪豹!”国师笑着跃下马,从随行的奴仆们手里接过用布裹起来奄奄一息的雪豹,展示给他们看。
一阵血腥味直冲鼻腔,春谊姑姑嫌恶的捂住口鼻,又将妙言往后拉了拉。班达赞布鼓掌赞赏道:“国师雄姿不减当年啊。”
国师哈哈笑几声:“奴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若是奴像王上这般年轻,定多猎几只送给王上王后做几件暖和的褥垫。只是奴追过去时就看到一只还没睁眼的小崽子。这豹子怕也是饿极了,竟盯上了领头的老马。”
“那只豹崽子在哪?”
许是没料到妙言会开口,国师愣了愣才锁定说话的人是谁,他连忙让身后抱着豹崽子的奴仆上来。“回王后,豹崽子在这,奴本想将它养大点后再做成褥垫。”
妙言接过豹崽子将它抱在怀里,她瞧着这只还会哼哼唧唧像小奶猫似的小雪豹和地上眼含泪水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要爬起来保护自己崽子的母豹子,一时间竟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那时皇帝一杯鸩酒赐下,她的娘亲一饮而尽后也是这般看着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结果仅吐出一口黑血后便彻底死去。那一幕一遍又一遍在她眼前上演,是她这辈子都抹不去的记忆。
她抱着小豹子,不顾春谊姑姑和乌丽的阻拦蹲到了即将断气的母豹面前。母豹抽动鼻子闻了闻小豹子,又抬眼看向妙言,似是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最后舔了一下小豹子便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
“王后,您打算怎么处置这只豹崽子?”国师疑惑的问。
妙言垂眸看着怀里的正在哼唧的小豹子,道:“我一直想养一只狸奴,只是从前在宫里皇后不喜便也作罢。如今碰到了它也算是有缘分,它就留给我做个伴罢。”
班达赞布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真是胆大竟想养个雪豹做玩伴,不过想想也是,她都敢逃婚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其他人也是带着疑惑和惶恐的盯着她,一个弱女子竟想养高原上最凶猛的野兽做玩伴,除去痴人说梦也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了。
国师说出自己的担忧:“王后,这雪豹凶猛无比就连老奴都难以驯服。您若是想要一只狸奴,奴向大月国索要一只送您就是。这豹子还是...还是算了吧。”
“不用劳烦国师了,我就要它。”妙言抱着小豹子在春谊姑姑的搀扶下重新登上了马车。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回头对乌丽说:“乌丽,把大氅拿上来吧。”
乌丽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