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的眼睛（十一）

我看他还是这么顽固，叹了口气，说道:“你明明很想衡山，做梦也想回去，如今终于到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你自己当年立下誓言，说要做师父一辈子的徒弟，一辈子那么长，你这才走到哪呀。驮言大师很想你，他也想见你。”

许慎言心存疑虑:“我曾经做了对不起师父的事，师父早已将我逐出山门，他只怕恨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我？我如今回去，就是违背师父的命令。我害怕……”

“害怕什么？”我追问。

许慎言反而不说了。

我不禁有些恼怒，喊道:“害怕又怎么样?难道你想一直守在这座山脚下，终身都不上去见他么?”

这句话戳到了他的痛楚，许慎言听到这里也开始有些愤怒。

和温润如玉的人起争执是一件很难的事，一方面他不愿意与人生怨，所以架很难吵起来；另一方面他有自己的坚持，但在我眼里那就是固执，无论怎么劝说都会被他的歪理邪说绕回来。

最终，我认为许慎言必须得去见驮言大师,于是毅然决定打晕了他，背负着他开始了上山之路……

不过还好衡山派不是什么小门小派，山门再空旷寂寥，也是有人时时看守的。

我们在山脚下的争执引起了不远处看门弟子的注意，他们看着这一幕，表情千变万化，又是惊讶又是好奇，还带点不以为然。

看守的两个小弟子年纪不大，但个个身材健硕，神情警觉，显然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他们眼神炯炯有神，身着一袭宽松的月白色长袍，干净利落。

其中一位小弟子肩挎长剑，目光锐利，让人不由地想起了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他们站在山门前，严肃认真的表情让人感受到这里不仅是一处美景胜地，更是一个充满威严和殊荣的武学圣地。

看我拖着人要闯山，一个弟子横剑挡住了我。

“来者何人？”

小弟子看来是这几年新来的，并不知道许慎言是谁，也没认出他这位大师兄。

我简单介绍了一下，从背包里拿出书信，希望能够进山求见驮言大师。

两个小弟子对看了一眼，接过书信放我们通行。

这封信是之前主人留给我的，当他说衡山上有人等我时，我就看到备好的马车里静静躺了这么一封信。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看到我拖着许慎言一步一瘸的艰难样子，小弟子看不下去，赶忙跑来从我手中搀过许慎言，毫不犹豫地帮忙把他背上山。

我心里感激不尽，看来这衡山派还是好人多嘛，虽然门上门下的弟子都刻板固执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

我跟着小弟子沿着望不到尽头的石阶攀爬，山门后的云雾渐渐散去，一股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着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仿佛有冥冥之中的命运在静静地等待着前来拜见的我们。

绿树成荫，花香弥漫，流水潺潺，鸟语鸣叫，一座座精美的建筑错落有致，却又不显得喧宾夺主，沿途道路干净整洁，石阶上铺满了细碎的青苔，给人一种崇高古朴的感觉。

我一步三回头，像是没见过世面的野孩子，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觉得好。

微风拂面，云雾缭绕，整个门派都显得格外宁静祥和，让人心旷神怡，有如世外桃源般的安逸优美。

我就是在这里见到了传说中的驮言大师。

这位老者留着长长的白胡子，胡须如同银色瀑布一般垂落在胸前，他的面容虽已见岁月的痕迹，但却依然充满生命力和智慧。

我和他对视喝茶，久久不敢说话。

他的双眼深邃而有神，仿佛能看透一切，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威严。

我有一种错觉，感觉他好像看出了我是谁，看出了我是个什么东西……

驮言大师穿着简朴，没有想象中那么雍容华贵，但却透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在他身边，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保护着他，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驮言大师，这就是我的想法，您觉得怎么样？”

我将许慎言眼睛的故事简单讲了，省去了不堪的部分，以免老人家年龄大承受不住。

但是我多想了。

从我上山到现在，驮言大师一直都安安静静的，面容平淡，似乎对于自己逐出山门多年的弟子重新回来，并没有太多的情感波澜，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开心。

“姑娘的设想是好的，但是换眼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江湖秘术中这多是一种禁术，而使用禁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驮言大师说。

“那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我问。

“失去了一双眼睛，那这双眼睛就已经是无用的了，想要让他重见光明，就得给他一对新的眼睛。”

我心下了然，一如之前所想的一般，世上并没有如此简单的事情，一物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