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由纪子一句话，让樱木花道顿时塌下肩膀。少年懊恼地挠挠头，又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见樱木这样，由纪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许你不知道，你的外祖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他们拥有的财富是你想像不到的。在这样一个家族里出身，阳子本来应该是按照家族的安排，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然后过完这一辈子。可是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偏偏遇见了你的父亲，一个落魄的版画家。”

“最开始那些年，他们感情真的很好。你一岁的时候，我去神奈川看阳子，那时的阳子眼里有光，对什么都充满了希望。”由纪子想起当年自己对好友的劝说，可是那个时候阳子是怎么说的呢，她说，由纪子，我从出生开始就像一只金丝雀一样，接受着各种安排，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直到和芳年相爱、结婚，才明白生活的意义。工作、劳动、养育孩子，是那么让人快乐。我已经完全不是那个家族的人了。我现在只是阳子。

阳子啊……想起自己的好友，由纪子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八年前你母亲的兄长因为抑郁症自杀，外祖因此病重。松下家嫡系只剩下你母亲和你们同样年幼的表兄。为了逼你母亲回去，松下家因此让你父亲背上了抄袭的名声。”

樱木倏地握紧了拳头。

“阳子后来带着阿遥回到松下家的时候，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芳年因为这件事背上了债务，为了不连累阳子，和她离婚。那段时间，如果你还有印象，大概是你们最艰难的时候吧。阳子那么聪明的人，稍作调查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为了不让松下家继续伤害你们，才同意了离婚。原本芳年是想要你们两个跟着阳子一起走，没想到你那么倔……”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离开后才是最艰难的。”少年低下头，咬牙说道。在樱木花道的童年记忆里，自从父母离婚之后，整个小学，他都是和父亲在偏远的乡下度过的。直到小学六年级，有一天他从学校回家，看到父亲对着一张报纸发呆。上面的新闻似乎写着什么松下集团第一顺位继承人赴美完婚。那天晚上，父亲烧掉了给母亲刻过的所有版画。之后带他回到了神奈川，找了一个小公司勤勤恳恳地上班，仿佛从前那个画家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

樱木至今还记得父亲烧掉画时候的眼神，直到现在他也不太能理解。但是那一刻，他很想安慰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也很希望发生奇迹，母亲带着妹妹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阳子带着阿遥回到松下家同样也很难。”由纪子招招手示意服务生上一份蛋糕，接着说，“松下家当时十分动荡。阳子根本就没有空看顾阿遥，所以阿遥在上一年级的时候，就被送到流川家。小枫的爸爸长年在巴西，我又经常出差不在家。阿遥和小枫两个人可以说是互相照顾着长大的。”

“阿遥六岁一个人跑到神奈川找你们的事情，小枫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那个孩子，刚来流川家的时候，谁也不亲近。直到那次从神奈川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由纪子想起阿遥小时候的事情，总觉得有叹不完的气，“从那以后，阿遥变得乖巧、努力，什么都做得很好。但是我知道那个孩子，其实是在通过这种方式避免自己被抛弃。阿遥她，其实心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啊……”

“她的肺部手术是怎么回事？”听由纪子讲述往事，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樱木花道冷不丁问出了这个问题。

“阿遥初一的时候，为了避免被人说和自己的侄子争夺松下家的继承权，阳子主动争取了外派美国的工作，把阿遥一起带过去了。但是当时那些媒体却报道说阳子是去联姻，目的就是为了争继承权。”由纪子笑得有些嘲讽，“真是无聊的媒体。”

“阿遥跟着阳子在美国的那几年，和小枫一直有联系。两个孩子在兴趣爱好上互相影响。小枫喜欢篮球，阿遥因此也喜欢上篮球。并且做得比小枫还要出色。”由纪子说起这个，有些与有荣焉，“花道，我听小枫说，你现在也在篮球部。但你一定不知道阿遥在一年前，在女子篮球上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水准。”

“一年前洛杉矶曾经报道过一个名叫Alice的十四岁少女，带着一直全是亚裔的女子篮球队打进了中学联赛初中组的决赛。她在篮球上的成绩，还有在学业上的成绩，都令人瞩目，如果不是最后在决赛里出现意外，她现在应该已经是加州大学的学生了。”

由纪子说的东西，对于前不久连NBA的名称都记不住的樱木花道来说，有些难以消化。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和自己一样跑到湘北念书的亲妹妹，在一年前是一个怎样备受瞩目的明星。

“您是说，阿遥是在打比赛的时候……”

“是的……”由纪子想起一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那一天本来阳子答应要去看阿遥的比赛，可是出发前知道了你父亲去世的消息，心神恍惚，在路上出了车祸。也许是母女连心，那天阿遥在比赛最后十分钟发挥失常，跟对方球队的身体对抗过程中，没有注意，肺部直接被撞到内出血。送到医院后，医生只能切掉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