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宁篇（十一）

好好表现，绝不会丢母妃的脸的。”

他仿佛已经脱胎换骨，再不是冷宫那个唯唯诺诺的六皇子，已然开朗许多。

淑妃笑笑，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温柔道：“你呀，表现好不好倒是其次，你第一次参加秋狝，我只担心你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倒叫母妃心疼。”

“依母妃看啊，还是得多叫些人跟着你去，好生照顾你，母妃才能安心。”

似乎是念及六皇子头一回参加秋狝，淑妃安排了一大批侍从陪侍。

小江子亦在其中。

若是平常就近身照顾六皇子起居的侍从一同前往倒没什么，可凑巧的是，那些和六皇子从冷宫出来的宫人竟都在列中。

秋狝这段时日六皇子人是不在宫中，但难说他会不会暗中指使谁对龙嗣不利，不可不防，淑妃便将人都打发去了秋狝。

六皇子哪里能想到淑妃的真实用意呢？

*

此刻皇家围场内大旗烈烈，随着皇帝一声令下，鸣镝穿空，马儿飞快，竟逐林野。

六皇子骑射之术不算精湛，但也过得去，他正骑上马，兴致勃勃地想要猎一只野物回来。

如果能猎得一只狐狸是再好不过了，正好给母妃做冬日围脖。

海康将箭囊递上，推脱道：“殿下，奴才这把老身子骨怕是会拖累殿下狩猎，请容老奴留在营地静候殿下佳讯。”

海康是淑妃安插在六皇子身边的眼线，也是淑妃暗地里的得力助手，他早已知晓淑妃的打算了——六皇子将会成为一颗废掉的棋子。

废棋是不值得他拖着这把老身子骨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若非淑妃吩咐他来围场上看着六皇子他甚至不会出现在这儿的，于是他没有半分犹豫地直接推脱了事。

六皇子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允了，驾马向猎场而去。

越向林内靠近，草木便越繁盛，视线亦会受到阻碍，易于隐蔽，是狩猎的绝佳去处。

六皇子停下，抬手示意随行的侍从停步，自己则弯弓搭箭，瞄准了林中一处。

“咻——”地一声箭飞了出去。

林间有什么东西动了一瞬，又回归了平静。

小江子跑过去瞧，很快便手里捧着一只兔子回来复命了。

他于马前跪地，双手呈着一只兔子道：“贺喜殿下旗开得胜，猎得了一只兔子。”

这是六皇子第一次猎得动物，他喜形于色，当即便要下马察看。

“咻——”地一声破空响，却见一只箭直直向六皇子射来，茂林之下根本看不出是何人射的箭。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六皇子惊得瞳孔放大，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这个人木头似的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六皇子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破空声停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半痴半呆地睁开眼。

原是小江子及时起身挡在了六皇子面前，利箭擦过小江子的手臂，刮下来一片肉，箭头斜斜插进了石子地上，入地极深。

小江子疼的冷汗直冒，却还想着要在六皇子面前露个脸，便忍痛捂着手臂回了个头，关切地望着六皇子：“殿下，您没事吧？”

不过几瞬竟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六皇子有些回不过神，怔怔地摇了摇头。

他缓过神来，咽了咽口水，扬声道：“是何人在此，竟敢暗算于我？”

他正欲叫侍从查看，却见草木深处有人骑着高头大马踏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