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你一个人？”

“是的。”许是怕将官生疑，楚伊乖巧地点头又答道。

楚伊似笑非笑，对方眼里的疑惑更深了几分，似乎是怀疑楚伊不是人族，却又无法依楚伊的“气”来判断。

妖有妖气，魔有魔息，楚伊哪种“气”都没有，她且非神非仙，说是平常人族，将官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但又无法言喻。

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楚伊。

女子一袭浅桃衣，绣迹细巧精致，浅带纹理光泽。青丝全然盘起置于脑后，细小碎发随意飘散，瞧着发式有些松松垮垮，但丝毫不伤大雅，反而降低了她眼角的凌冽，显得面目尤其随和。

她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额前留有两绺发丝长至下颚。一支银簪穿过发髻，另有支绯色步摇斜斜插入靠左侧的盘发，宝珠璎珞绕颈而过，细长的银流苏轻轻扫过肩骨，一双金钩钻过耳垂，上还有红玛瑙式的坠子点缀着。

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可身侧却不带一人出远门，着实惹人起疑心。

楚伊变换装束，目的在于给守卫营造一种富贵人家、不好得罪的假象，以便顺利混过城门，但她忽略了寻常富贵者有侍从服侍左右的事实，反倒引来了新的猜疑。

将官又把目光移至车帏，上面明晃晃的“九黎”二字，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富贵人族的女子敢独自一人出远门？而且还是跨海的远行！

神、仙、妖、魔、人界相互混杂，各界众主曾签下五界之约，明令禁止非人族伤害人族，但妖、魔二族以往惩处不严，伤害人族之事时有发生，至此人族甚少独行。

九黎与云津之间，隔着八百多里的海域，楚伊的轿车尚未更换，说明是连人带轿一起跨海而来，这需要非人族之力方可达成！往常，两岸都有非人族在此，助人族跨海来往，从中收取佣金，以便有银两在人界行走。

时逢特殊时期，两国帝王早已中止了两岸的交易，待到大典结束后才通行，如若不借助法术过海，她又是如何做到的？

传闻世上有只没有妖气的妖，也有头没有魔息的魔，二者可轻而易举地伪装成人族，随意进出禁止非人族出入之地。

将官半点都不敢松懈，满脸肃杀之色，他清了清嗓子，冷眼道：“你是如何跨海而来的？”

“大人有所不知。”楚伊迅速反应，瞟了人群一眼，像是怕别人听了去，引众人道不公平，低声道：“家父辗转九黎与云津之间经商，常年雇了只温和的兔妖助货物跨海，此番前来云津，我亦找了她协助。”

常年雇佣的小妖，顺手帮了小雇主的忙，不算坏了新下达的王命。

将官闻言，半信半疑，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就此放楚伊离开的意思，来回踱了几步，突然一个一个激灵拍手：“对了！”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信息，走近楚伊朝她摊开掌心道：“通关文牒。”

通关文牒是人族证明自己是哪国人所拥有的凭证，通常都会在跨国出远门前找官府出具，以备不时之需。那通关文牒的特殊之地在于，上有各国帝王特殊制造的印记，谁都模仿不了，也不可任意模仿。

楚伊从谷映国匆忙出发，急速前行之下，上一匹壮马不堪负重倒下，故而在九黎临时换了辆轿子，可百密尚有一疏，她忘记将车帏上九黎图符抹去，于是将官当她是九黎国的人了。

她是个正经的妖族，哪儿会有什么通关文牒？这东西又不可用法术捏造，正思索怎么蒙混过关时，她忽而忆起五年前的离别。

即时，楚伊从袖间取出了一枚玉佩，将玉佩正面朝上，露出一个“欢”字，递给了将官，讪笑道：“大人，不知此物可否代替文牒？”

“何物？你休要蒙混过关！”话虽如此，将官还是疑虑地接过玉佩，低首细细端详。

楚伊的轿子挡了一半的路，将后面的车轿都拦住了，仍迟迟没有前进的迹象，赶在天黑前进城送货的人族都已经很不耐烦，嚷嚷叫唤着快点，因而将官也想快点打发她离开。

楚伊见他没直接否决，隐约透露些许的希望，她便继续编道：“前几日，我接到了长公主殿下的来信，说是不日她将要大婚，特邀我来观礼。此番路途较远，我怕赶不上吉时，错失了长公主的好意，匆忙出发赶来，尚未来得及找官府开张通关文牒。不知阁下，可否通融一下？”

满口胡话，无一人能辨得虚实。

说是前几日出发是假的，邀来观礼也是假的。楚伊两个时辰前出发，御轿跨越几千里而来，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族能为之？当然，在场的一干人等并不知这个事实。

将官看得仔细，确认此物真是长公主的贴身玉佩后，慌乱地向楚伊拱了拱手，随之恭恭敬敬地将玉佩递还。

“原来姑娘是长公主殿下的贵客，多有得罪，望您见谅！”

“无碍。”楚伊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抬脚回到了轿上，手刚牵执缰绳，便又闻将官好心提醒道：“姑娘，妖界罪妖楚伊尚未伏法，而魔界的惩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