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欢篇14
盯着他的窗台眺望,希望他可以从窗前露面,她可以瞧上两眼,以解相思的愁苦。可那么多年来,她从未一次得逞过。
这次挺着胆子去见他,她早就想好了威胁之策,她要他带她远走。
可稳操胜券,也会是空手归来。
溪欢自进入厢房,便没有出言说话,安静地坐在屏风对面。
韵娘将她的请求转达给宋征。他给她弹了指定的曲子,那是民间流传多年的喜曲儿,多在成亲当日弹奏,寓意新人会如曲中的恋人般幸福美满。
琴弦弹拨之间,缓缓讲诉了一个女子与男子青梅竹马,两人携手走过懵懂的幼年,逐步迈向相知相恋,陪伴彼此无数个日月,最后他们结为夫妻,共赴白头之事。
她多希望他们能像这支曲子里的夫妻一样共赴余生。
溪欢本想让宋征再弹一曲,可他收拨琴弦,一曲琴音终了,便漠然开口:“殿下,请回吧!”
宋征一早就知道是她,但只会给她一首曲子的时间。
溪欢不管宋征神情多么冷漠,如何刺痛她的心扉,她自顾自地拖来一把椅子,跨坐在他对面。这么多年来,两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只隔着一琴一案。
他眉眼如初,面孔褪去了所有青涩,是成熟男子的样貌;终日不见阳光,肤色白得毫无血色,柔和的轮廓偏柔,少了许多硬朗之气,可惜不会再对她温柔和气。
她支着下巴,抵在案桌上,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
凤尾钗置于发侧,步摇流苏明晃晃。她杏眸流露的眷恋,令他沉醉其中,久久不愿打破。
终于,宋征侧开视线,用力使劲滑动轮椅,往后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佯怒,欲盖其羞怯:“殿下看够了吗?”
明明宋征一再否认爱慕她,溪欢也不知自己有恃无恐的底气究竟来自哪里。
“宋征,我们把过往都忘了,找一处安身之所,厮守此生好不好?”
她如此认真,他不禁迟疑了。
“五年前,我结识了一只妖怪,她拥有吞噬记忆的能力。让我们的记忆停留在那晚,就当后来的事未曾发生,可好?”溪欢眼眶微红,几近落泪。
宋征低头,苦笑:“殿下,何必执着如此?我无法舍弃过往,我们注定……”此生无缘!
且不论谁对谁错,不论宋家几十条人命,他一个废人,如何能给她幸福?
“闭嘴!”她打断了他的话:“宋征,若你不答应带我走,我就……”
她骤然顿住,心慌不已,这个她自以为是的威胁,其实对于他来说,分毫不重要。
“若我不答应,殿下会如何?”
“那我便请旨和亲,远嫁东泽!”她紧闭双目,不敢去看他的反应。
下一刻,刺痛的话直冲入耳:“那宋征便先恭喜殿下了!”
她不敢置信睁眼。这句“恭喜”是刺向她的刀刃,击碎了她最后一道妄念,也捅进了他的心窝。他该如何不着痕迹,才能硬撑出一抹假笑。
两败俱伤,谁都不好过。
“好,好。”溪欢眼里蓄满了泪水,仰脸压制着不让泪滴落下,语气极其坚定:“宋征,我会忘记你,此生都不会忆起!我要你允诺,此生都不会忘记我,这是我对你的惩罚!”
她听到了他若有若无的答允,没有任何挽留。
溪欢望了他最后一眼,失落地冲了出去,手搭在门把上,不禁呢喃:“宋征,你欠我的那一年,终究还是没还我!”
蓄积的水汽使眼前模糊,她拉开门后,才任由泪水纵横。
门“咣当”的巨响,盖住了屋里另一道声音。
宋征后悔了。他连忙转动轮椅去追,却因慌乱,连人带椅倒在地上,艰难抬眼时,眼前早就没了她的身影。
清泪无声打湿了地板。他不过是个废人,凭什么可以带她走?只能到此为止吧!
王上见她心意已决,不再阻拦,默默思量。听说东泽的箫王爷,今年已二十八,忙于平复东泽国事,一直未娶妻生子,从未有绯事情闻,如此不重女色之人,与溪欢相敬如宾也可。
日后若云津不幸亡国,或许他也能成为欢儿的倚靠。
溪欢失落退下,迎面遇上匆忙的总管,可并未留意他的行礼。
总管到了王上身侧,欣喜细语道:“王上,黄金、首饰皆以按您吩咐清点好了,共计三十六箱,此时要抬上马车吗?”
“不必了!立即按王室礼节,给欢儿备嫁妆!”
“什么?”总管闻声惊呼,见王上的厉色,连忙倾身行礼:“是,王上。”
他将狐疑压下,往礼部的路上,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时辰前,听闻长公主出门,且在醉月阁停留,王上急忙使唤他去国库清点万两黄金,再挑些殿下欢喜的首饰,一一盘点好装进箱子,准备抬去长公主府。又让他去嘱咐城门的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