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然篇8
怎么了?”
代箩听罢,视线转向另一侧,轻哼一声,嗔怪道:“又叫我小姐!”
“阿箩。”小苏叫她。
代箩还是未回头,她只是开口:“无论前路如何艰苦,心中有所愿便去追,这是过去你教我的,那时我病得还不重,以为能去游走天下呢,可如今你却因我而留在伯绥,你是打算放弃所愿了吗?”
“不是的,阿箩。”小苏欲解释,忆起当时的念头,她确实是为了代箩而留下,一时不知如何答复。
她要的不是一个谎言,她也不能自欺欺人。
小苏含糊而道:“若你这几个月恢复得好,那我随时可以走,不然我在路上无法安心。”
代箩转头,些微烦闷:“你明知我……”
目及她的双眸,泪水潸然淌下,代箩不再继续说。
她哽咽道:“阿箩,还没到最后,你不能断了我们的期盼。”
谁都知道她注定会死,可他们还在等一个飘渺的奇迹。
她开始明白为何他们都不许她说一句“最后”。
年幼体弱多病,虚症缠身多年,她总觉得有朝一日早逝,会是一场解脱。她毫无顾忌向他们道别,可他们未做好与她分离的准备。
“咳咳咳……”代箩捂在被窝里,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方才她破天荒地去了前厅,与大家一道用膳,他们故作轻松,讲着白日听闻的笑话,厅里回荡着难得的欢声笑语,她压制症状,尽量不使自己咳出来,向他们告之虚症无大碍。
可如此的后果就是,一踏进房门,便是无止尽的呛咳,几近咳出心肺。
缪然在屋外踱步,听了良久,才屈指敲门。
代箩慌张慌张,将染上几口血的被褥藏好,神色自若等门开:“进来。”
缪然进门,直奔木桁处,取了代箩的外袍。
他眼角带笑,朝代箩作了嘘声的手势,自顾自给代箩披上外袍,下一眼,手上一使劲,把代箩圈在怀中,抱着她往外走:“别说话,不能让阿爷知道。”
“代箩小姐。”代箩闻声而去,见是一个妖族,她茫然点头示意。
缪然带她上了马车,妖族在前面驾车,一路引他们至云津。
怕她又染风寒,用外袍把她包得紧紧的。
代箩甚是不知如何开口,夏末之时,不同于伯绥阵阵轻风拂面,云津还留有几分热气,她实在是热得不行,走着走着,停下脚步:“缪然,我很热。咳咳…”
缪然赶紧挪开手,顺势拉开外袍,愣愣道:“这样,还行吗?”
她点点头。
今夜是云津花灯节的最后一晚,街上仍有许多游人悠然漫步,只是河边放花灯祈福之人少了。
缪然之所以会带代箩来,是为了祈福请愿,求她安好无恙。
担忧人群拥挤,会使代箩感到不适,缪然先领她到河畔等着,他独自止步在花灯铺前。
铺主热情招呼:“公子要什么样的灯?”
“一个水仙,一个兰花。”
“好嘞!二两银子。”铺主低头挑选,一手易物,一手收银子,随便一问:“公子这是要祈求健康?”
两花皆有健康之意。
“是的。”缪然随口一答,欲疾步去和代箩汇合。
“是轻症还是重症啊?若是病重,点灯祈福是无用的,倒不如别费这番功夫,另寻他法。”
缪然走了几步,愣怔回头,些微怒意反问:“那掌柜的以为如何?”
此问一出,换作铺主错愕,瞥开视线不看缪然,一副欲言又止之态。片刻,他才问道:“公子没听说过续命?”
缪然激动行了几步,惊喜交织:“你说什么?”
续命?那是何意?他确实不懂,却是他的希望。
铺主被缪然的模样吓到,回忆了一下他所听闻的事。
“公子不是云津人罢?这事,云津传好几年了,道是世上有个非人族,无人能说清她的来历,只知她能替人续命,因为她常年在魔界出没,众人便唤她‘续命魔’,经她续命之人,能多活几十年呢!”
“当真有此魔?”
“我是没见过,但不少人都在说,谁谁家有人病入膏肓,一朝经续命魔略施小法,多年病症即刻痊愈,在世间继续活着呢。不过——”
漾起的希望又因此转折,缪然心中发憷:“不过何事?”
铺主迟疑,长叹一声:“公子,就当是我胡言乱语罢,此法逆天道而行,受益者总要付出代价。”
“望阁下告知,如何选择是我们的决定,不会去责怪谁!”
“听说是以命换命,此法邪门得很,若非迫不得已,公子最好莫用。”
铺主的音调压低了许多,恭敬朝缪然抬了抬手。
“多谢阁下解惑!”缪然作了个辑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