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若非怕爹娘真回定京亲自管教我,本郡主今日哪能这般委曲求全,早提刀杀去越家,闹得他家鸡犬不宁,别说向陛下请旨赐婚,我保管他越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往后见了我都得躲个十万八千丈远。”
崔宝音红着眼眶说完,采棠立时如临大敌,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郡主,您好歹再多装一会儿呀,这么多人看着呢!”
崔宝音从善如流地掩面抽泣了两声,而后转过头,朝她做了个鬼脸。
真是……
采棠默默望天,她们郡主真是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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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奚出了御书房,便径直往东宫行去,与太子互相见过礼后,便同他坐而论道。
这一论便论到快晌午时候,太子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现在面露苦色:“老师,老师不妨歇一歇,用过午膳再继续。”
谢玄奚正色道:“多谢殿下抬爱,只是用膳便不必了。微臣近来对天象有些兴趣,只是苦于无人探讨;初入宫廷,亦不熟悉宫中各处。不知殿下可否遣人带微臣走一遭钦天监?如此,微臣感激不尽。”
“这又何劳老师亲去?老师对钦天监感兴趣,那便将人请过来便是。”裴恕说罢,转头吩咐内侍,“去请钦天监监正来。”
内侍适时道:“今日监正似乎不在衙门里,但奴婢记得,陆监正还有个干儿子,也在钦天监里,想来较之旁人,他于此道该更有心得。”
“那便让他来。”
谢玄奚于是又谢过他。
等了约莫两三刻钟的功夫,内侍便将陆争先领了过来。
他只是一个从七品的灵台郎,在路上已然得了内侍的敲打,这时见了殿中两位人物,自然恭谨行礼:“微臣陆争先,见过太子殿下,”他微微转过身,又对着谢玄奚拱手,“见过少傅大人。”
“不必多礼。”裴恕叫他起来,又将请他过来的用意说明,而后便坐在一边,看两人对答。
奈何他对风水天象之类向来如看天书,况且少年人头顶是青天白日,从来不信神鬼,只敬人心。
没过一会儿,他便借口有事出去。正巧刚出得大殿,便听内侍说,琼阳表姐进宫来了。
他于是兴冲冲地往慈宁宫去。
太子走后,东宫内的对答也停了下来。
事先谢玄奚与太子论道时便说过,不喜近旁有人。太子临走前,又特意吩咐过殿中内侍。是以这会儿殿中只得他们两人。
谢玄奚端了茶盏慢饮,未及饮半,陆争先已然坐不住:“钦天监中诸事繁杂……大人若是无事,请容微臣先行告退。”
谢玄奚微微颔首:“不若我送一送陆大人。”
陆争先哪里敢让他送?
尤春楼眼下正为了太子少傅的位置与他义父结交,他义父看起来也似有意动,若是这时候传出去他与谢玄奚走近的传闻,他到了义父面前,该如何自处?
他几乎是被吓得连忙起身,朝他一揖到底:“谢大人折煞微臣了。微臣便是有天大的脸面,也不敢劳烦谢大人相送。微臣这便回去了。谢大人还请静坐。”
谢玄奚却笑着望他:“也罢,既然陆大人执意,谢某便也就不强求了。”
他说罢,目送陆争先离去后,方才起身,掸了掸衣上灰尘,而后踱步出了宫。
宫门外,与他的马车齐头并停着的,是一辆宝顶华盖,四角缀了金铃,车边挂了梧枝绿帘子的马车,风吹过来,金铃微晃,却不曾响动,可见是主人喜欢这般装饰,又不喜铃铛吵闹,故而祛了铃锤的缘故。
谢玄奚笑了一下。
不必多说,这样花里胡哨的风格,除了崔宝音不作他人想。
苍叙正候在马车旁,见他出来,连忙上前,压低了声音问:“……公子,如何?”
他知道公子今日进宫,是奔着拉拢陆争先去的。
谢玄奚笑了一声:“约莫是顾忌着陆知常,咱们这位小陆大人,可谓避我如蛇蝎。不过,却也无妨。”
他登上马车,屈指敲了敲面前的檀木案:“投其所好,送份礼到他府上。再将消息透露给尤春楼底下的人。”
“如此一来,陆争先清白也成了不清白……他到时候受了怀疑,走投无路,自然只能投入您门下。公子此计甚妙!也是,”苍叙点了点头,“与其花费心力对付尤春楼,不如看他们狗咬狗。”
他说罢,见公子掀了帘子,仍然在看旁边那架精致富丽的马车,咂摸了一下,道:“琼阳郡主这时进宫,想来是为了看望太后。”
“说来也奇怪,太后她老人家进宫时,大长公主已经出降崔家,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后来先帝病重,担心太子年幼,遭奸人利用,便立诏封外甥崔鹤行为摄政王,辅佐朝纲,头几年她始终提心吊胆,生怕崔鹤行品尝到权势的美妙,会趁势谋反,后来明白自己多虑后,她对崔鹤行也是畏惧有余而亲近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