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怒
他朝东墙望了一眼,心里美美的,吩咐行宫备宴,不禁又联想起昨日宴席上发生的腌臜事。
他本该宰了绿珠以儆效尤!可是待会她就要来,这时候杀个人,把好好的院子弄得腥臭,只怕会吓到了她。
“张川,把昨日往我酒里下药那贱人,关到马棚里去喂蚊子,由你亲自看管!”
张川一怔,胡茬围绕的嘴巴张了张,又抿成一条线。
左忌蹙眉:“怎么了?你有话?”
“没,没。”张川有些局促,眼神有些躲闪,“属下遵命。”转身去了。
左忌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以往张川最听他的话,今日怎么还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心里有大事,也没功夫细问。
又等了等,天色已明,辰时到了。
左忌背着手在房间踱步。
昨天晚上他回来,第一时间便把王野叫起,命他今早守在门口,如果有人持令牌寻来,即刻请入相见。
可是现在,辰时已经到了……
会不会是她昨夜累到,今早还没起来?算了,她既娇弱,我男子汉大丈夫,不妨怜惜一些,多等片刻也无妨。
左忌设的宴,菜已上齐了,庆成宫内所有的宫女都被关起来,一个不许露面,男人们也被警告过,各个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与昨日相比判若两人。
午时降至,丰盛的宴席一筷未动,满宫里无数双眼睛盯着,都知道左忌在等一个人,也都不知道,他等的究竟何方神圣。
左忌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她再累,也应该睡醒了吧!
……
左忌还真想错了,昨日孟春枝紧绷着神经,随梁妃的人匆忙回宫之后,天就已经亮了,梁妃立即以她私自外出,又出了丑事有伤王家颜面为由,将她禁足了起来。
实际是防她立即搬兵去救兄长。
万一真给救回来了,可怎么办呢?
这反应也在孟春枝预料之中,所以她刚被禁足,立即洗洗睡了,也确实累得睡到现在还没醒。
不过这一觉,睡得也并不踏实。
梦里面,一会是和亲路上千方百计的逃走,结果被追上,被扑倒,被压制,被撕扯,一会又在混乱中看清了左忌的脸,他压在她身上,重得窒息,炽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反复对她说:“别害怕,我会对你好的。”
“会对你好的……”
……
傍晚时分,左忌遍野寻人不遇后,带着属下面色阴沉地回到了庆成宫。
刚一进门,留守的王野奔上来禀告:“主上,许太医要见你。”
左忌心如明镜,原计划午后出发,结果拖延至此,老头子肯定有话要说。
他寒着脸,大步走了过去,许太医房门未闭,像是等他很久。
听见脚步,许太医回头望到左忌脸上,笑道:“看来将军没有找到要找的人。”被人放了鸽子一整天,气仍未消。
“些许小事何劳太医动问,今日为等此人,误了大事,是臣该死!”他满含怒气,却又谦逊至此。
许太医笑着请他坐下,亲手为他斟了一碗功夫茶:“大事耽误不了,将军一路猛进行程已远超预期,明日入宫也是一样。”
“明日来得及吗?”左忌满眼仇恨,“本想今日连夜赶路,砸开宫门,把那孟荆从被窝里提溜出来听旨!”
许太医笑了:“好个刁蛮将军,你这是把出其不意的兵法都用到传旨上来了。”
左忌:“谁让他们月前胆敢抗旨拒召,区区弹丸小国,也敢给天-朝脸看!臣这次来,除了传旨,就是要扬□□神威,教那孟荆重新做人。”
许太医见他一点就透,目露赞许,连忙又为左忌斟茶,缓缓道:“不枉岳后力保,引将军自野归朝,将军打仗的本事没得说,倘若办事也像打仗一样漂亮,定然前途无量。”
左忌客气了几句,便请许太医入席用餐,席上又定了明早出发的时辰,至晚方散。
回到自己的客房,左忌看见张川和绿珠仍跪在这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才认识一天,就这么不想让她死?”
白日,左忌忍无可忍翻墙望去,才发现东墙外哪有人家?只有一座低矮无人的女娲娘娘庙。
庙里男女脚印、马蹄印来来去去纷纷杂杂,瞧不出路数时,左忌想起张川,他能通过脚印、马蹄印看出很多东西。
结果找到他时,竟然发现他在马圈里用干草铺了一张暖烘烘的床,供绿珠躺在上面睡,他在旁边替她扇扇子、拍蚊子。
左忌当即就要杀了绿珠这惑人的妖女!张川苦苦阻拦,还说都是他的错,笑话,他能有什么错?分明是这妖女,想害他害不成,结果来害他的兄弟!
“主上饶了她吧,都是属下的错!”张川老实巴交,叩头在地。绿珠则躲在张川身后瑟瑟发抖。
左忌越瞧越恨:“凭她种女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