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贾诩(修)
来不及包扎伤口,姬黛匆匆往贾诩的住处去。
肩上的布料摩擦着她的伤口,片刻后就因血液干涸致使衣衫与伤口黏实在了一起。
但她明白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
既然向杨修问到贾诩住处,过不了多久等杨修被人发现,就会派人来贾诩这里抓她。
因此她只能忍住肩膀传来的阵痛与无力,放轻步子,小跑着向包子铺右边那一片住宅区跑去。
两个时辰之内,一定要找到贾诩,说服他跟她走!
谋士们的住处没有护院,单一个年老当值的大爷趴在外间桌上呼呼大睡,姬黛推开门的“吱呀”一声响也没让他醒来。
然而姬黛因先前在杨修处吃亏已有些怕了,停在门处且等了一等,大爷依然没有动静,她才迈腿走进这院落。
从一个个窗户前走过,终于自一个窗户缝隙处看到了贾诩的名字,姬黛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能与贾诩真正见上一面。
她慢慢舒出一口气,没有选择潜入进去,而是走到门扉前,抬手叩门。
敲到第三遍的时候,贾诩终于醒了过来。
以为是当值的大爷有事,便披了件衣衫在身上,举着烛火,前来打开了门。
可门口却是一个面色有些发白的黑衣小姑娘。
贾诩能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因此后退了两步,戒备地问道:“你是谁,到我这里有什么事?”
姬黛清清喉咙,努力无视掉伤口撕扯般的疼痛,说道:“我叫作姬黛,从江东丹阳城来,希望能够登庸你前往孙策手下任事。”
贾诩有些不可思议。
他抚着自己的长须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说客会半夜带着一身血腥气而来呢。况且丹阳在东南,弘农在西北,两者相距千里,我不过一个辅军校尉,名声不显,哪里值得你奔波千里前来登庸。”
听了他的怀疑,姬黛苦笑了一下:“那你觉得我漏夜带伤前来,是为了与你说笑的吗?”
贾诩想了一会儿,没觉得她是带着恶意而来,又因她年小受伤而心生几分怜意,因此将门敞得更大了些,侧身道:“夜风大,咱们进屋聊吧。”
姬黛点头,随他进了屋子。
屋内简陋,屋子正中摆放的木质桌子缺了一个角,桌子上放着个茶壶并两个有些发灰的白陶杯。
其余家具便是一把椅子,一张床榻了。
这样的布置简直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见她面色有些变化,贾诩有些讽刺地说道:“你也看到了吧,我确实不是出名的人物,虽然自认有几分才干,但到现在也只是个校尉。你特意登庸实在没有必要,我也不愿意奔波千里去投奔他人。”
“校尉好歹是个官职,你怎么会穷困到这种地步?”
“校尉的俸禄确实不至于让我连添置家具都不够,但现在百姓流离失所,即便能在弘农城内安顿一时片刻,也没法好好经营营生。
他们每日饥饿,偶尔能吃上些野菜都心满意足。因而我的俸禄除了每日里买些生活必需外,都买米面,布施给弘农百姓了。”
贾诩不是做了好事不愿承认的人,姬黛看他生活简朴,也确实信了他这番说辞。
“那你又怎么会投在董卓军下,董卓可是谋杀了皇帝,又挟持了如今少帝的乱党。”
“你不要讲这些大道理给我听。”
贾诩打断了姬黛的话:“我不知道董太师是否挟持少帝,但我在他手下,至少所见百姓不受战乱困扰,有个大汉子民的样子。
而你眼中的那些所谓正义诸侯,个个以少帝被挟持而兴师讨伐,是否真的为兴复汉室还天下太平?还是为一己之私,扩张领土,谋取权力?”
姬黛张张嘴,贾诩却抬手制止了:“我不问你别的,就问你两点。第一,他们治下百姓是否安居乐业,每日衣食无缺。第二,少帝是否下旨请求他们起兵,还是他们一厢情愿结成联盟为祸为乱。”
“如今乱世,你所说的太平景象哪里都没有。哪怕是董卓所在长安也是人心惶惶,更别说才被董卓践踏过的洛阳城。各方诸侯既然要起兵,就少不得要征兵征粮,百姓的日子自然没有和平时期好过。”
姬黛的话一转:“你问我百姓日子是否好过,却没有去考虑过百姓心里想要什么。他们是否想要在董卓的统治下,过着跪地乞求饭食的和平日子,还是奋力一搏博一个可以自食其力的未来?”
贾诩闻言沉思一会儿,问道:“那你又怎知他们真的愿意跟随诸侯兴兵为乱?”
“我亲自见过一老妇。她一介白身,长久待在家中,却也知道董卓是祸乱朝政的乱党,劝她的儿子跟随了我主孙策。因为她记得江东之虎孙坚是一位讨伐董卓屡有胜绩的英雄。”
姬黛说的正是甘宁的母亲:“你说诸侯是兴兵为乱,其实百姓被迫从军的并没有那么多,更多是甘愿投入军营,博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