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南宫祈想，如果她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假的。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虚拟人物，所有的思想行为乃至整个人生都是被他人所掌控，而她却一直以为是按自己的意愿而活着——

那么她肯定会崩溃。

那些曾经温暖人心的亲情，刻骨铭心的友谊，苦心孤诣地成就，抑或是伟大的付出。

这一切一切全都是假的话——这样的人生算什么？那么她又是什么？

她的自尊心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更何况是狱寺隼人？

有的人往往看不起纸片人，认为他们都是任由漫画家摆布供人娱乐的产物。

一直不可一世，认为自己是很厉害的强者。

在某一天发现自己原来和他看不起的那些存在一样，把过去自己努力奋斗的事所推翻，知道自己一生都任人摆布而有的言行举止和决定。

——那种讽刺和无地自容，轻而易举就能将人击溃。

南宫祈扶着墙站了起来：“我要进去看看他。”

系统：「你别进去了！他现在会有什么反应谁都没办法预测得到，毕竟知道自己是虚拟人物的真相是一回事，接受真相又是另一回事。这个过程很痛苦，非旁人能够感同身受。你进去也是徒劳无功的！」

“我知道。但是我怎么都不能让这样的他一个人待着。”

系统：「刚才他已经狠狠地把你推倒了，万一他再做出其他伤害作为真实人类的你的举动呢？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第一次听到系统这么正色厉声，南宫祈还有点想不合时宜地扯扯嘴角笑着跟它抬杠。

“……如果他会伤害我的话，能让他好过一点也未尝不可。”

狱寺隼人呕吐，痉挛，茫然，无助，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样子充斥在脑海里。

想到他可能会因为精神受创而乱砸东西甚至陷入癫狂崩溃，南宫祈就想必须马上到他身边去。

狱寺隼人原本就肤色极白，精神受过重创和剧烈呕吐后，脸色更加的惨白。

他倚靠着桌脚，手上按压着平板电脑。

看起来神色已恢复如常，但这样反而让人觉得不正常。

“……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带着目的的吗？”

狱寺隼人抬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进来后一直无法开口的南宫祈更加沉默了。

这一点，她无法辩驳也无力辩驳。

自始至终想着回到现实世界的心没有改变——即使会因为跟他们相处而触动，曾经有过动摇。

但这里不是她的世界，这里没有她的家。

哪怕在这些时日里的相处，她把他们当成朋友那样对待，也真心实意地付出。

她靠近他们的原始目的本就不纯，这一点，再怎么掩饰都徒劳。

“隼人，对不起……”

“对不起的话就不必说了。”

“我走了，你别跟着我。”

狱寺隼人起身，脚步有些虚浮。

离开之前停顿了下，侧头看了一眼提步欲跟上前来的南宫祈。

南宫祈呆坐了许久，直到感觉到裤脚被南瓜叼在嘴里拉扯着。

它跳进她的怀里，歪头看了看她，伸出舌头一下又一下地舔着她脸颊上的水渍。

有倒刺的舌头使脸颊微痛，她站起身来给它倒了一大盆猫粮，满到撒了一地。

转而坐在餐桌上，呆呆地看着一桌已经不再散发热气的饭菜。

动作僵硬且迟缓地拿起筷子，夹起菜就不断地往嘴里塞。

塞到堵满了整个口腔，还没咽下去又被新一口菜呛到咳嗽也没有停下来。

旁边放着狱寺隼人给她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他们只吃了一半，另一半精致的模样仿佛给她一个无形又毒辣的耳光。

连勺子都没有拿，她直接用手挖起一大块蛋糕，一块接一块狠狠地塞进发出呜咽的喉咙里。

在狱寺隼人消失了半个月之后，南宫祈见到他的第一眼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也想不到，只是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冲进他的怀里。

攥着他胸前的衣服，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见到一根明知无法救命的稻草——紧紧地抓住不放。

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第一次产生这么卑微的一个想法——

别推开我。拜托你，别推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逐渐哽咽的声声「对不起」中包含了什么，可能连她自己都无法明了。

狱寺隼人在墙角处已经悄无声息地站着好一会儿了。

抱腿蹲在门口的身影看起来很小的一团，像在尽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会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

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