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嘎”

“哎，哎，醒醒，到了，赶紧下车”

既粗糙又不耐烦的语音回荡在窄小的空间里。

“砰”

一辆陈旧的面包车发出咕咕的噪音，向前开走，乌苏苏凝视了会，这才扭回头，余光看向上方。

一个白石雕刻的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是“百姓村”，而一旁的石柱上贴着陈旧既褪色的纸张，只能稍微看得清几个字眼。

往里头看去，一条稍宽且有些陡峭的小路，路的两旁长了些杂草，再往前些看去，小路有些平坦，两旁全是郁郁葱葱的玉米地。

乌苏苏思绪飘远，眉睫下垂，这才收回了视线，转过身子，露出后背彩色的背包，鼓鼓的，背包一侧还放着个黑色的水杯。

迎面的是一座座高矮相交的山峰，正对着一排排石阶，往上看去，依稀地能看出对面有人家。

走近，斜坡下有一条宽长的河，河水清而浅，河岸之间有着十来个大小不一致，但相隔距离差不多的石墩子。

顺着斜坡滑了下去，迈着石墩子过了河岸，乌苏苏侧着脸看向左边的石阶，心情这才稍微有了些愉快，呼出一息，踏脚踩在灰色石阶。

微风轻轻吹起泛黄的落叶，形成几个渺小的旋涡，轻声踏过，只留下几片发黄的枯叶，风又偷偷的穿过树枝，沙沙作响。

一片青色的叶子迎风而行，落在牌匾中刻着乌字头上，又顽皮的迎风而落，最后飘落在墙瓦上。

墙瓦内，一棵干高冠大的梧桐树，硕大叶子堆满了树枝和树梢，密密麻麻的，它的长须有些垂挂在枝干上，有些直接的伸入水里。

梧桐树旁有个较小的水池塘，池塘里倒影着密密麻麻的梧桐树梢，还有一个小小的亭阁影子。

亭阁里，白发如银的老媪，背对着梧桐树，盘腿坐着，她正瞻望着那一片落叶。

“婆婆”

轻甜中含着撒娇的语音打破了宁静，老媪诧异地转过脸，见来者，慈眉善目的笑着。

“回来了啊，吃了饭没，累不累？”

“嗯嗯，吃了，一点都不累”

少女细声应着走近，一边盘着腿，坐在一旁。

老媪上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微微的颔首，问“不是说要跟随老师一同去安市写生，今日怎么就回来了？”

少女有些懒散的依靠着老媪，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音带有些委屈和埋怨“还没到假期呢，我想您了，所以就回来了，您都不想想我”

“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又何曾不想念你，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尽想着虚无仅有的事，你呀你”

老媪可不惯着，直接伸手敲了下少女的脑袋瓜子，以示惩罚，少女吓得移正身子，双手捂住头，轻轻的来回摩擦着，眉目间流露出疼痛的表情。

眼见老媪又想伸手过来，少女一把握住，压在怀里，又把脑袋瓜子靠了过去，嘴角嘟嘟，娇气中带着求饶“我知道错了，婆婆，别”

老媪伸起右手轻节奏的啪打着少女侧面的头发，侧着脸，眼角的皱纹多了些，眼底里藏不住绵绵地笑意。

夜色撩人，夜空星星点缀，梧桐树上悬挂着半月牙，尽偷偷地藏了半在树叶中，只稍微露出尖尖地头，宛如娇羞的少女般，微微地探出头来。

饭后不久，乌苏苏如同往常般趴在窗台上，静看着楼下的动静。

庭院里，婆婆手里拿着把香火，插了三支在香鼎上，又朝大门方向走去，左右两边的扇门分别插入三支香，而后随意敲了三下。

这样的画面，陪伴着乌苏苏长大，每逢初一十五，婆婆就像今日一样，也曾好奇问过为什么？

但婆婆眼里总是藏着股看不懂的神情，随后就会笑着说“这是在做些祝福祈祷的事，等苏苏长大了就知道了”

如今已经长大了，确实就没那么好奇了。

做完这一切后，婆婆便朝乌苏苏所在地方向望了眼，随即喊了声“夜深了，你该好好休息”

“知道了”乌苏苏大声回应着，倚在窗边，目光跟随着婆婆，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

见婆婆已经回了屋内，顿时也觉得没劲，抬眸看了眼梧桐树上的月尖尖，又向四周瞧了遍，最后目光停留在水池塘里，哪呱声如雷，甚是有趣。

突来寒风吹过，乌苏苏忍不住耸耸肩，抓紧衣领口，生怕寒风悄悄遛了进去，随即不甘地关上了窗。

留了盏小灯，盖好被子，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沉沉入睡。

不知何时，原本还关着的窗，既然悄咪咪地打开了半扇，寒冷的风渗入房里。

乌苏苏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子，背对着窗，弓着腰，滞留在被子外的脚也缩回了被子里，继续酣睡着。

一抹黑漆漆地团雾，从窗台上慢慢的爬了进来，眼见那团雾从地面上立了起来，大概有十尺高。

逐渐地凝聚成一个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