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命 美人殇 初遇

“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完一更的更夫继续巡逻，走着走着便眼尖地看到不远处城中心的一栋阁楼火光冲天，赶忙敲锣示警。

火海中的阁楼似乎比原来更艳了几分，附近很快就聚集了一群人，其中有提桶灭火的，更多的是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一个身材瘦小、衣衫凌乱还有大片焦黑痕迹的女孩努力含胸驼背，将脸深深藏在满头乱发内，拄着随地捡来的一根竹竿，一瘸一拐，避开人群艰难地挪步。

——听说最近倚春阁会进一批新人，听说还有个绝色，这下可惜了。

瘦小的身躯顿了顿，继续挪动，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正常的歇息。

——烧得好！这下看那些小妖精还怎么勾引我家死鬼！呸！

不自觉攥紧拳头，脊背的高温似能穿透布料灼烧肌肤，煎烤心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孩默默念着，瘦弱的双肩微微颤抖，始终没有回头去看一眼身后冲天的火海。

城郊小河边。

跳下来的时候摔伤了骨头，走了数里路实在撑不住，虞兮瑶打算在河岸边的大树边歇息一会儿。

“小妹妹，晚上这么冷，我们来帮你暖一暖如何？”

油腻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人。

惊惧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大不了鱼死网破，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闻着自己身上传来的淡淡烤肉味，虞兮瑶看到自己水中的倒影，心中顿生一计。

月光下的少女极其僵硬地扭动着脖子，适时吹来一阵阴风，她缓缓转向身后图谋不轨的三人，嗓子里发出“嚯嚯、嚯嚯”的可怕声音。

“鬼、鬼啊！”

三人鬼叫着忙不迭逃离，有一个因为腿软连续摔了几次，而同行两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早跑得没影了。

直到人跑远了，绷紧的身心才稍微放松，脸上的灼烧感也似乎有所缓解。

月光下血肉模糊的脸上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少女身后渐渐升起一个朦胧的黑影。

讽刺么，人怕鬼，可人心远比鬼可怕。

今夜明月高悬，月圆如盘，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原来距离被掳走已经过了五六七八九、嗯，有点记不清了，那不重要。

虞兮瑶朝着家的方向跪下拜了三拜。

——在你出生前，你父亲不是这样的，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他才起了歪心思，染上赌瘾，你莫要怨他。

谢爹爹娘亲的养育之恩，一直以来我的存在让你们遭罪了。以这幅残躯，即便回去也只是更大的拖累。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虞兮瑶，愿你们可以长乐安康，恩爱如初。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只是极目远眺，前路似乎一片黯淡，可既然活着，且走着罢。

数月后。

年关将近，天气已逐渐转冷，没有过冬条件，虞兮瑶一路南下，日前来到了还算温暖的锦荣城。蓬头垢面的她已与乞丐别无二致，为了不吓到无辜路人，时时将脸藏在乱发之中。路见乞丐三五成群朝一处跑去，明显是城中有人在施粥，便一瘸一拐地朝队尾走去。

“你碗呢？没碗怎么跟你盛粥，倒你手上吗？”

队伍前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虞兮瑶探头看了一眼，见到一个贵小姐模样的女子正要将一勺热腾腾的粥倒在乞丐窝起来的手心上。

“等一下！咳咳。”虞兮瑶边跑边说，好不容易拖着瘸腿来到队伍前，把自己的碗放在乞丐手上，“用我的吧。咳咳。”

不想乞丐躲开了那份好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意与她拉开距离，转头一脸讨好地对贵小姐道，“您倒我手上就好。”

贵小姐轻蔑一笑，一脸高高在上的姿态评价道，“哼，乞丐果然都是些贱皮子。”说着把勺子扔进粥桶便离开了，一旁的丫鬟上前接了派粥的活。

乱发下的眉头一皱，再香的米粥也没了吸引力。本着有吃不吃白不吃的心态才过来排队，原本她大可不必靠这种人的施舍，真是自找不痛快。

兮瑶淡淡看了一眼被烫得面容扭曲的乞丐，既然是他的选择，那自己何必多管闲事？

这里的事情吸引了一些目光，众人看到那个瘸腿乞儿拖着右腿没再回归队伍，而是缓缓走向一个包子铺，在老板赶人前摸出几个铜板。

“两个肉包。”

然而老板依旧一脸嫌弃地驱赶她，“臭乞丐快走开，别熏臭我摊子影响我生意！”

此时，一位同样关注着乞儿的儒雅公子挑了挑眉，正欲命人上前，身旁掠过一阵清风，已被另一人抢先，晚一步的项元宸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

“两个肉包。”

“没有没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