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情所误

上青筋凸起。

她摆了摆手，我见如此也找了块大点的石头勉强坐下。她目眶欲裂：“万春谷偌大地下世界，千百代洞主悉心治理，我统领百年更胜从前，当时灵族已将‘去洞里’当成一句暗语，说起来就是满脸隐晦笑意。而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我怎能不五内俱焚，肝胆皆裂。”

我情知至此她必然当不得尊主了，却更放不下胡不归，便问：“那不归先生与你后来若何了？”

她眉头一颤，随即满脸倦容，勉强靠着碎石座道：“我恼怒羞愤，自责已极。怎容得洞府被糟蹋，带着洞兵驱逐鸨门及浪荡男女，斩杀数名，若非被前来巡查的护法阻止，险些酿成大祸。所幸我当年的好声望，长老会我才被没被判□□，革去职位身份，只做个闲人罢了。”

我叹道：“这也真是可惜，如此你就做不得尊主了？那不归先生呢？”

她道：“我声名坠地，便幽居这潜山隐湖，只在夜间活动，白日里连门也不出。我自知如此已然配不上胡不归，然而相约再聚之时已经过了许久，也不见他来找我，我终究忍不住去寻他。这才知道，当初他与我相交，起因是另一个女子。”

我头皮发麻，失声大叫道：“另一个女子？”

“对，落湖护法慕光残虹。我本以为天下女子皆爱慕胡不归，独我能入他眼。谁知他早与慕光残虹订下终生，不过因为一时斗气与我相交，实则对我无情。这残虹性情古拐，我与胡不归的事彼时天下皆知，她更愤然断情，自请去落湖，再不与胡不归相见。”

我听到此处，吃惊、失落汇聚一处，搅合成心灰，也不再发问，只喃喃道：“原来胡不归是这样的，这样的。”心中想着他与我们那里的世俗男子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比我前男友好上些许而已，不免滴下泪来。

半晌只听离椒道：“不归先生是九尾玄狐，狐性本就诡诈多淫，这原是命定的。你便是不知这一段事，只看他平素对身边女子都是来者不拒，个个体贴就该明了，若不是他开了这门，怎会有那么多女子往里涌？”

我听她这样说，一腔恼痛再忍不住，高声道：“命定的，命定的，什么都是命定的！你们这离墟就没什么事不是命么？”说完顿觉有点激烈了，有些怕惹怒了她，只得赶紧又道：“那个，离椒姐姐，你说找我有事？”

她似不以为忤，只道：“对，我知你是异世佳客，又与花不息尊主亲近，请拿着我的手书去与她看，来年募兵时节快至，我想隐姓埋名去随意哪个护法手下做个小兵卒。”

我吃惊不小，本以为她是想让我帮忙牵线和胡不归再见，谁知是要去从军。脱口问道：“那你不想与不归先生再续前缘了？反正那个残虹也不再见他了。”

离椒突然站起身来，携着我的手，盯了我半日才朗声道：“我深知胡不归于我无心是真；并彻底未放下他也是真；偶然思量起来怨怒也有眷恋也有；只是这也不过是我修行千年路上必经的一程，我更遗憾的终究还是自毁前程，这一世修得此身，到底想要有个用武之地，不愿终日躲在这黑夜之中。”

她这一篇话说得磊落不屈，我竟蓦然惭愧起来，她到底不是困于小儿女情愫的人物。心中一热便也握着她的手道：“离椒姐姐，我回数青壑便也写封信给万春尊主，连同你的这信都寄出去，为你去说！”

相谈许久，星月洞里已经微微投下晨曦，不知何处的鸡鸣声也远远传来。离椒又叮嘱我几句，给了我一枚古朴戒指，乃是数万载前金蝠门圣者的所遗，里面注了金蝠玄音，若有需要在只需连敲七次便可以唤来附近蝠门灵族，见戒指即可发号施令，我推脱不过只好接了，离椒照旧派了那乘小轿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