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还当真有些没有底气。

“臣方才来时，恰巧同郑尚书一家相遇，我与郑尚书相谈甚欢，还有意请他一家去府上小坐片刻。更听闻他府上有一千金，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郑小姐芳龄十五，与陛下年龄倒是相仿。”

“……她？”赵暄想起先前御花园所见的那一幕，脊背莫名有些发凉，“相傅，还是算了吧，朕的事，便不劳您同陆尚书费心了。”

“这如何使得？陛下也当知道，夫人做事一向说一不二，臣亦无法改变。”说罢，沈时陌还无奈叹了口气。

赵暄一时有些愣怔，御书房，顷刻间也陷入静默。

“沈相，沈爱卿，时陌大哥……你一定会想办法的，对吧？你知道，这次设宴，也是我不得已而为之的。”忽然间，赵暄猛地拽住沈时陌的手臂恳求道。

他言辞恳切，目光真挚，丝毫不觉身为天子此等行为有何不妥。

“唉……陛下这是作甚。”沈时陌看着反应剧烈的赵暄，“堂堂天子这般，成何体统？”

“不，你不帮朕解决麻烦朕今天就不放。”

“事已至此，还请陛下听臣把话说明。”沈时陌看着做出此等稚气行为的天子，有些不忍道。

“你就这样说。”赵暄依旧死死拽住沈时陌宽大的袍袖。

“实不相瞒，臣刚才是同陛下说笑的。”

沈时陌云淡风轻地说出此话之时，赵暄内心有些崩溃。

想他堂堂九五之尊，就这样轻松被人给忽悠了，虽然，忽悠他的是拥有雷霆手腕的沈大丞相。

但是，他很快就想通了，毕竟，至今也没人能从沈时陌手底下占到便宜，哦，好吧，他忘了，陆清河除外。

“相傅，朕不过就同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您犯不着费这么大心思恐吓朕吧。”其实赵暄当然也知道是自己惹事在先。

可他没料到的是，素来脾气温和大度的沈相会在这件事上较真，他更未料到的是，沈时陌编排起人来这么可怕，今天，他算知道了那些朝臣这么畏惧沈时陌的原因。

不过，他又同时为自己感到幸运，因为，这样世所罕见的奇才，心甘情愿尽职尽责辅佐了他十年。还能包容他的任性，耐着性子教导他治国之要，教他明辨是非。

“陛下说笑了，臣岂敢戏弄陛下？”沈时陌轻捻鬓边一缕须发，“郑尚书今日与臣相谈，确是为他千金而来。”

“相傅你答应他了？”赵暄疑惑抬眸。

沈时陌轻笑：“臣向来以为，后宫之事，倘不涉及国本，理当陛下自行决断。况且，这姻缘一事，说不清道不明，一切皆需陛下自行体会。”

“果然还是相傅开明。”赵暄叹了口气，“唉，只可惜自古以来，天子似乎都没有自主决定终身大事的自由。”

“无论如何，臣只一句话送给陛下。”沈时陌道。

“相傅但说无妨。”

“遵从本心。”

一时间，赵暄近日原本有些浮躁的内心瞬间敞亮了不少，他语气轻快说道：“听相傅一言，有如醍醐灌顶，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