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首都星的一片狼藉、一号星的兵荒马乱，萧柯窦一概不知。

他甚至没有收到付兰“死亡”的消息。

因为他现在还身处屏蔽朵维斯的无翼鸟基地中。

希里亚虽然吞噬了朵维斯，但其本质类似于“借尸还魂”，继承了大部分朵维斯的设置和硬件情况，能屏蔽朵维斯的系统基本上也能屏蔽它。

直到陈海心慌慌张张来到基地，与基地的负责人沟通了一段时间后，如丧考妣地离开了这里。

萧柯窦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迟疑着前去询问基地的负责人。

他们正站在一间实验室外，负责人取下自己佩戴的实验手套并塞入废弃箱中。

他刚刚似乎正在处理着什么东西，在听见萧柯窦的疑问后，便带着萧柯窦走出来实验室。

负责人平静的对萧柯窦说：“没事，付兰的公民身份注销了。”

萧柯窦并不十分了解星际联邦的风俗习惯，他以为这是什么特殊的成人礼或者出于什么目的做出的事情——尽管陈海心的神情看起来完全不像这么回事，但萧柯窦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往那个坏事上去联想。

他问负责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吗？”

负责人迟疑了一下，秉承着严谨的态度，他对萧柯窦说：“额……一般情况下，在星际联邦出现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是被注销身份的当事人已经确认没有生命体征了。”

这句话从萧柯窦的耳朵里进入大脑，经过一番人脑的特殊加工，变成了另一种意思，并经由萧柯窦的口中输出出来：“意思是付兰可能利用这一点，让我们误以为她死了，是吗？”

“呃、我这句话中的‘一般情况下’、‘最大的可能’，它其实和‘人类大概率明天不会灭绝’是一个意思。你懂吗？”负责人耸了耸肩，说：“付兰没有理由去造成这样的假象。毕竟在星际时代，是很难进行一个人的单打独斗的。而且如果她本身有这样的计划，应该会提前和我们商量。”

“也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被迫……”萧柯窦无意中与对方洞悉一切的眼神对上，瞬间忘却了自己即将出口的所有狡辩。

“人类的情绪很奇妙。但是时间会抚平一切。”负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假如你不愿意承认的话，不如你继承她的意志，替她延续我们的基地？”

萧柯窦：……

哪怕此时他心里生出了一些悲伤的情绪，在听到负责人这话时，也被不由自主的压下去不少。

不要以为别人情绪上头，就听不出你这是上家死了在找下家！

一口回绝了负责人找新的冤大头的询问后，萧柯窦独自一人回到了他的房间。

他平静地坐在书桌前，缓缓打开了自己的光脑。

萧柯窦的光脑虽然是在万象安装的——还收了他一大笔钱——但这个光脑实际上与无翼鸟基地的渊源不浅，与市面上的光脑不同，它在屏蔽了人工智能后，还可以通过另一条渠道进行上网与使用，而且不会被人工智能察觉。

他在光脑上来来回回点了许久，最后选中付兰的对话框，输入一条询问的信息。

但是伴随着萧柯窦点下发送键，他保存的好友信息在瞬间消失了，连带着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虽然大部分是干瘪的问答和付兰犀利的嘲讽。

在那一瞬间，萧柯窦的表情彻底僵住。

他像是陷入一场噩梦中，呼吸不由自主的沉重起来，他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五内俱焚”。

萧柯窦唯一能联系到付兰的渠道消失了。

这是否意味着……付兰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立刻打开自己的监护人系统——萧柯窦从来没有哪一天像这样期待过这个设置。

但是没有了——他的监护人显示为“无”，从前绑定的一些关联此时也已经解绑。

其实萧柯窦如果不向付兰发送那条消息，他的光脑上这些信息都不会发生改变。

因为此时他正身处于屏蔽之下，光脑并不能得到及时更新。

然而当他向付兰发送消息后，这条消息找不到相应的接收端，光脑即使是在未联网的情况下也会进行自动更新，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但是事实是付兰并没有死——尽管萧柯窦刚才和负责人所说的话，自欺欺人的成分居多，但是却歪打正着猜出了真实情形。

假如萧柯窦知道付兰的光脑编号，他其实是可以和付兰联系上的，只是回复消息的署名是那个光脑的编号，而非付兰的姓名。

“付兰”这个身份，在星际联邦确实是死了。

这也是付兰明明知道希里亚会在吞噬完成后摧毁这座计算机，依旧选择最后关头留在计算机楼内的目的。

希里亚继承了朵维斯的“躯体”，那么相应的“钥匙”也能让它格式化。

所以它必然会不顾一切，优先摧毁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