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醒来时,冷月就被紧紧绑在了一棵树干上。昏睡前看到的那个冷得发抖的人,如今蜷缩在她脚边,依然寒冷得瑟瑟发抖。
冷月环顾了下四周。
这是个篱笆圈着的小院,乍一看,和一般的居民庭院没什么分别。
篱笆内外种着不少花花草草,绿草郁郁葱葱,花朵姹紫嫣红,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只不过,寻常人家庭院里晒着的是谷物粮食,这里也晒着不少东西,有些看起来像是药材,还有一些白花花的碎骨,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当冷月视线刚移到茅屋和茅屋门口的两口大缸时,茅屋的木门陡然一下开了,一个身着白麻布衣的白发老头走了出来。
冷月悄无声息闭上眼睛,偷偷留了一条缝,假装自己还没醒来。
白发老头推门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竹簸箕,径直往茅屋门口的水缸走去。看来这个身材颀长,面容清矍的老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老不死了。
门口有两口大水缸,其中一口盖着盖子,另一口没盖盖子的,缸上冒着热气,还有一颗人头。冷月定眼一看,心跳忽地加快。因为这颗头的主人不是别人,就是上官明!
缸里的上官明,双目紧闭,也不知是死是生。
冷月心下一沉,暗暗运气,还好,内力尚在。老头也没有点她的穴,绳子虽然绑得紧,但难不倒她。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挣破开来。
老不死把竹簸箕里的东西全都倒进了缸里,伸手往缸里搅了搅,突然扭头看向冷月。
冷月就势合上眼皮后,就听老不死问道:“醒了吧?”
不知这一声问的是谁。冷月眼睛轻轻闭着,没有回答。上官明在缸里也十分安静。冷月脚下的那人一直冷得不行,同样没有开口回应。
听声音,老不死还站在水缸边没有动。
院子里没有人理会老头。
只听老不死又道:“喂,一柱香的时间到了,你也该醒了。”
冷月仍然闭着双眼,动也没有动。上官明也是一样。
老不死开始不高兴了,“哼!一个两个,都在装死。”
“我们在装死,你又在装什么呢?”缸里的上官明突然开口道。
上官明没事!
冷月心中一阵欣喜,就听见老不死急切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
“就是身上的感觉啊。”
“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老不死好像很不开心,不停追问上官明,究竟哪里不舒服。
上官明随手捞起水里一块药材,皱着眉头道:“这些东西,闻起来味道怪怪的。”
原来是这样。
老不死伸手往上官明头上一敲,厉声反驳道:“小子,你这就不对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外面花钱都买不到的,你还嫌臭。”
上官明委屈道:“你问我怎么样,我也是实话实说嘛。”
“我是问你臭不臭的问题吗?我问的是你身上的感觉。”
“臭也是感觉啊。真的很臭啊。”
一老一少两人就药材是香是臭争辩开来,听得冷月忍不住睁开了眼。眼前的场景,让她看了差点想笑。
上官明虽说嘴上抱怨药材臭,但脸上的神情,却慵懒舒适得像是在泡热水澡。
老不死年纪一大把,头发胡子全都白了,此时正两手叉着腰,跟泼妇骂街似的,不时伸出右手食指,对着水缸指指点点,唾沫横飞。
只见他指着上官明的鼻子,高声道:“要不是洗澡的桶刚好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好,我也不想给你泡水缸。你人都泡过了,以后我还怎么泡菜吃?你要知道,我这里荒山野岭的,搞口缸可不容易。”
上官明低头道:“是是是,是我不对,废了前辈一口缸。”
老不死叉着腰大度道:“也不能说废,洗一洗还能用。说好了,你必须得给我好起来,不能白白浪费我的缸。”
“没问题。”上官明拍着胸脯道,“只是,能不能商量个事儿?”
老不死俯下头来,问:“什么事儿?”
上官明指着冷月,对老不死道:“我媳妇儿绑在树上,怪难受的,能不能给她松开?”
“不行。”老不死看了眼冷月,就好像受了什么惊吓的样子,摇头摆手的,坚决拒绝。
上官明谄笑道:“您老人家就行行好呗。”
“绝对不行!”老不死有他的坚持。
“为什么?”
“她是女人。”老不死义正言辞道。
这算什么理由?
冷月心道,梅长清说老不死性格怪异,果然所言非虚。
上官明不解道:“女人怎么了?”未等老不死回答,他就恍然大悟地笑道:“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