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怜香的墓,就在村外的湖边树林。
此时已夜深,树林里漆黑一片,虫声啁啾。三人走入林中,来到了一处坟前。
木林环绕下,一块墓碑静静地立着。
怜香的这个坟,原本只是友人帮忙埋的衣冠坟。孟天涯逃离暗阁获得自由后,才将怜香的尸骨从万虬谷迁了过来。
因为怜香曾和孟天涯提过,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在这江湖村。日后身故,她也希望埋在这里。在这里,她度过人生最快乐的时光,那里有自由的味道,幸福的感觉。
这半个月来,孟天涯甚少离开这里,甚至吃睡都在坟前。周边的一草一木,一土一石,他都非常熟悉。不仅如此,他还在坟墓周围撒了一圈特殊的药粉,但凡有人靠近,就会在留下痕迹。
冷月和上官明在坟前检查了一番,两人都看不出什么异样。墓地打扫得十分干净,没有一点杂草,坟前的也瓜果也摆放齐整,甚至周边的泥土地上,也没有发现人或动物经过的脚印。
孟天涯见两人的神情,便知他们没有发现,便指着墓边一处地上道:“你们看这里。”
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里有一小块土地散发着幽光,但若非有孟天涯提醒,即便向来谨慎的冷月和上官明,也没有发现这一微小的异常。
冷月和上官明互视了一眼,两人由衷佩服孟天涯的心思缜密。倘若是他俩到这里探路,哪怕再小心翼翼,也难免会在不经意中留下脚印。
孟天涯分析道:“若是他留下一串脚印,还可以说他是路过此地。但这附近只有这一处留有脚印,且脚印极浅,可见这人轻功极高。晚上我去取水之前,这里还没有脚印,取完水回来就有了。说明这人是等我离开了才过来,绝对不是无意间路过。”
上官明道:“这附近是有一个高手,也许他刚好在村子附近打探。”
上官明说的是霍雷。今晚霍雷和他们一同在江湖村歇息。如果说霍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村子周边行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天涯摇头否认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不是他。这人轻功比霍雷还要高明。”
冷月心下一动,道:“爹认为是……”
“毒妇的手下。”孟天涯道,“世上轻功好的人不少,但这江湖村已荒废许久,几乎没什么人会到这林子离开。更何况那人还特地选在夜深人静、我去湖边取水的时候过来。”
上官明听闻道:“暗阁中轻功能到这水平的,算起来不算少。”
“是不算少,只是,这有什么好笑的?”孟天涯不满问道。
上官明因身上的三花笑之毒没有彻底清除,所以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微笑。平日里倒也罢了,但在此时此景,他的脸上依然带着轻笑,就显得很轻浮了,难怪孟天涯看了不高兴。
上官明向孟天涯解释,自己没有笑,只是因为中毒才会这样。
冷月为上官明作证:“爹,他以前不爱笑的。是因为中了三花笑,才会这样。”
“三花笑?”孟天涯蓦地看向冷月,“他中了三花笑?”
冷月奇道:“爹也知道三花笑?”
根据此前老不死的说法,三花笑极为罕见,知道的人不会多。甚至连江湖名医梅长清,都不知晓三花笑这名字。
孟天涯道:“有所耳闻。不是你去杀的相思子吗?”
冷月听了,更加不解了,“相思子是十年前才来的中原。爹怎么知道我奉命刺杀相思子?”
孟天涯被阁主关了二十年,竟然知道自己曾经接手过的任务对象。
孟天涯道:“你接手的每一项任务,刺杀的每一个人,我都知道。怎么,你不信?”
见冷月没有说话,孟天涯接着道,“云海帮帮主龙星河,是你第一个刺杀对象。这龙星河武功虽然不算高,但以你当时的能力,要取他性命,只有三成把握。但你却做到了。”
冷月听得眼睛越来越大。孟天涯说的没有错。可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在冷月和上官明的惊讶的眼神中,孟天涯又道:“你的第二项任务,是杀一个朝廷命官。那当官的本身不足为惧,难对付的的是他的义子……”
冷月忍不住问道:“这些您都是怎么知道的?”
孟天涯道:“我不仅知道,而且知道得清清楚楚。你每接受一次任务,都是当时暗阁最棘手的任务。那毒妇就盼着你死在外面,死得越惨越好,天天到密室和我念叨。呵呵,她事与愿违,我女儿命大,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
孟天涯口中的毒妇,是冷月曾敬她爱她的怜姨。听到这个让她敬让她爱,乃至为了她愿意付出生命的女人,竟然一心一意想自己死,这事实尽管早已知晓,但当冷月再次听说,依然觉得心底发凉,伤心道:“她就这么巴不得我死。既然想我死,可又为什么教我武功呢?小时候,她真的待我很好,教我武功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一点不像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