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陆有笙寻着萧修衍的踪迹，一直跟着他，却不料那五皇子不回汴京，竟来到了幽州。

还未等两人动手，不知从哪冒出来了几个蒙面人，双方对抗了一阵之后，明显萧修衍不占上风。来人看不清路数，反正是来帮她的，是谁动手已经不重要了，结果一样就好了。

那人最终还是倒下了，他跪在地上，勉强用剑支撑着自己，他背对着陆有笙，一直望着北方，似乎那里有什么让他放不下的东西。

他要望，不该望着东边吗？

陆有笙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看到了那独一无二的银色面具，眉头舒展，不禁透露着惋惜，最后她与贺星准消失在树林里。

***

萧修衍靠着颜赤烈的玉佩一路畅通无阻，路过驻地时发现大军已经拔营，她没作停留，回了汴京。

萧修律故意晚走了几天，他已经写信告知母亲小五失踪的消息，又派人暗中寻她，希望能在路上再耽搁点时间，在回京之前碰到她。

“大哥！”

一袭青衣，马上的姑娘越过哄吵的人群，发丝随风飘扬，不掩疲惫。

她纵身一跃，顾不得身后的马儿，快速跑到萧修律身边。

大捷后，萧修律便收到了圣旨，要他务必带兵回京，因着小五失踪，他以主帅之令只能推迟三天，行军路上，也是走走停停，就是为了能等到小五，幸好，她回来了。

“瘦了。”萧修律抚着萧修衍脸上的疲惫。

憋了一路的委屈，此时终于能够发泄出来，强忍的泪水不争气得流下，她躲在萧修律的怀里，轻声呜咽:“我真的以为我回不来了。”

萧修律没有多问，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表示安慰，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之是回来了。

***

陆有笙将木牌扔到聂无风面前的桌子上，“他死了，不是我杀的。”

这个地方她已有十一年未曾踏足，与以前相比，这里多了几分阴暗，少了很多东西，包括那人的眼神。

聂无风拿起木牌，攥在手心，再度打开时那木牌便碎了两半，木牌碎了也就表示任务完成了。

不等陆有笙开口，他便道:“那头来信，说任务完成了，不管是不是你们动的手，只要结果一样过程并不重要。”

聂无风将碎了的木牌扔进炉火中，平淡得看着那跳动的火苗，一室安静，只有火焰中噼里啪啦的声音。

陆有笙几次想要开口，忍不住又劝解他:“能停手吗？他才十六岁，就惨死他乡……”

以后是不是还会有更多的人。

“那他手底下的亡魂又有多少？”聂无风抬眼盯着她，满眼阴翳，这是她的师傅，又不像她的师傅。

“如果不是师傅，也不会有这场战争。”她试图争执一番，却被打断。

聂无风抬高音量:“有笙，如果没有我，你也要死在那片雪地里了。”

刚刚扔掉的木牌如今早已化为灰烬，如同那日进入绝望又无能为力的人。是我，错了吗？

陆有笙自小就离开了无风阁，直到去年在朝中任职后才与师傅的联系越发密切，这几年她虽远离江湖纷争，但也听说过一些传言，比如，因为国主太相信聂无风，已经有很多人不满意了。

聂无风的话还在继续:“你我，都是战争中不幸失去家园而又幸运苟且至今的人，无需为他人惋惜，萧修衍是皇子，他既沦为了政治的牺牲品，死亡也是他最后的归属。”

他厌恶战争，却又不断挑起事端。

“好了，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几天，过一阵还有任务给你。”

他一连说了几句，似乎不想给陆有笙开口的机会。

聂无风命令着她：“对了，你不用回王城了，就去你之前的院子住着吧。”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望舒阁又派去了几个细作到汴京，有阿蕊，不过，她死了。”聂无风说得淡然，好像人命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陆有笙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觉一阵疼痛，她不敢相信的问着：“你说…她，怎么死的？”心像是被一块铁石压着，无法喘息，随即又带来了一阵酸涩，泪花浸了满眼，朦胧了眼前。

脑海中不禁浮现，那个叫阿蕊的姑娘，无比温柔，聪明如她，又怎会轻易落入圈套？

那日她匆匆离开，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的妹妹燕枝，长得好看，聪慧端庄，想必日子不会太苦，她也一直在找你，什么时候你们一定会再相见的。可这些，你都不知道，也不会有机会了。

聂无风挑了挑眉，淡然地说：“中毒，她最后吃的食物，是她的婢女送去的，当然，她死后，也是那个婢女代替了她。”此话无疑是指明了凶手。

“她那么聪明，怎么会？”她依旧不相信，那个婢女，她不会放过！

聂无风看向陆有笙，告诉她：“人，都有大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