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日暮沉沉，漫天橙黄的霞光映照在院子里的湖面上。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

宋云薇坐在湖边的石板上，任由裙摆落入浸湿的霞光中。

玉溪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日暮的暖意却盖不住宋云薇身上那番尽显颓败的冷色。

“姑娘，我瞧你昨日从吏部衙门回来时情绪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很少看见自家姑娘这幅模样了，今日也在湖边坐上了好几个时辰。

宋云薇身子微微一动，依旧盯着湖面，岔开话题，“这个湖的形状像不像军营附近的湖？”

玉溪一愣，所以姑娘是想老爷和夫人了吗，还是想永州了，“像，姑娘那会儿可喜欢在那里钩鱼了。”

宋云薇嘴角扯出一个比笑还难看的弧度，她那会儿还没鱼竿高，就缠着别人陪她钩鱼，坐在湖边就是一个半天。

可被她拉来钓鱼的叔叔哥哥们，都已长眠永州。

突然她起身，拍拍屁股的灰，走了几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玉溪，昨天我跟你指的那处地方，你就几分把握可以带我进去？”

“没太大把握，不过，姑娘，怎么突然要私闯吏部？”衙门会有卫兵巡逻，她的轻功还没好到可以带一个人来无影去无踪。

宋云薇昨日入了吏部衙门，因着二叔的关系进去参观了一下，而有处地方就是京城和各地官员任命的存档。

要查找渭州太守方法最快的就是问太后，问祖父，但大概率会暴露真实目的。

再就是派人去渭州探寻，但是一来一回太慢了。

“玉溪，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重要，听好然后保密。”

玉溪猛地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宋云薇刚想开口，喉咙却一紧，吞咽了好几下，“当年永州一战，是如今的渭州太守故意拖延援军到来的时间，如果能早来一步，想必……”

她又哽住了，那一口气压在胸口怎么使劲也呼不出来。

玉溪听完全明白了，眼眶已然湿透了，她捂住嘴，看到眼眶异红的宋云薇强忍着眼泪。

对，她也不能哭！

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哭着道：“姑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云薇闷声道：“赏莲会那日。”

玉溪半蹲了下来，手搭在宋云薇的双膝上，早已泣不成声，“那姑娘，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我……竟半点没察觉出来。”

宋云薇低垂着头，睫毛忽闪几下，强忍的泪水如珍珠般簌簌落下，“但渭州太守并不是幕后主使，我们得先找到他，通过关系网再下一步。”

玉溪当下决定道：“姑娘，我也识些字，我一个人进去找吧。”

宋云薇摇摇头，收起眼泪，“不用，我再想其它法子看看。”玉溪没把握带她进去的话，也不一定可以查到，而且她也不想把玉溪置于危险当中。

玉溪应下。

宋云薇慢慢抬起头，平视前方，目光坚定，说道：“玉溪，回房吧。”

宋云薇刚走出没几步，就看到慕远舟从远处踏着青石板而来，身形挺立，夕阳此刻在他头顶，她看不太清他的脸。

一个念头浮起，或许可以让他帮忙，如今他俩身体互换还没解决，若是会持续不定互换身体，也没办法一直瞒着他。

索性直接说了。

宋云薇突然想到什么，不是单方面帮我。

而是互相帮助。

慕远舟瞧着站定在湖边宋云薇神色晦暗，又迟迟不动，他大步走到跟前，低头道：“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动？”

宋云薇闻声抬头，两人之间就只隔了一个手掌的距离，说话的气息扑在她额间。

她忙着后腿两步，后脚跟一个踏空，身子往后倾，心中一惊，下一秒就被慕远舟一把拽进怀里。

她的双手推拒在慕远舟的胸前，手心处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

都是他的气息。

慕远舟把人拉离湖边，定睛一看，才发现宋云薇眼眶彤红，她这是刚哭过？

他刚张开嘴想问问，可发现两人关系还没近到可以过问私事的地步，“下次不要站在湖边。”

宋云薇微微低头，“知道了。”

“行，那我先进去了。”

慕远舟刚准备走，宋云薇思考片刻还是开口道：“夫君，我有话同你说。”

又看向玉溪示意她先行离开。

慕远舟看着玉溪走远，直觉告诉他这事不一般，“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带我进吏部衙门。”

慕远舟有些诧异，她二叔不就是在吏部，为什么还要转头来找他帮忙，是什么样的事不能让她二叔知道，“带你进去是需要查什么，地方官？”

宋云薇瞳孔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