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
转眼已是十月末,京中的树已经带上了深秋色调,或红或黄,为临近傍晚的寒凉中,增加了些许温暖的感觉。
这温暖虽不是真切存在,到底疏散了心中被寒意侵蚀的几抹难挨。
叶纾站在京城最大的酒楼边,仰望着一侧叶子已明显泛红的高大枫树,一时有些恍惚。
上一次来揽月楼,是去洛州的前夕,崔琬为自己饯行,那时正值暮春。没想到,在把洛州遇到的风波完全平息后,竟已是深秋。
回想这大半年的时光,因着被北夷人暗中寻仇造成的风波,在脑海中真切留下印象的事,断断续续,不过寥寥数件。
早先将在江城的数月抛在脑后,这会儿叶纾突然有些想弄清,那时究竟发什么了什么呢?
“叶少将军?”一年轻女子试探问道。
叶纾转过身,见她衣着不俗,此时散着淡淡的酒气,面容绯红,便猜出大概是来赴崔琬之约的哪家贵女。
二人相互行了一礼,叶纾问:“不敢当,崔大人还在上面?”
“嗯,崔大人有些喝多了,我带你上去吧,现在里面有点乱。”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对着叶纾有些拘谨。
大昭国重文轻武,京城各大家族的贵女从小养尊处优,崇尚温文儒雅,唯独叶纾是个例外。
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不说,后来更是违背母命在塞北磨砺三年,屡上战场,将北夷打得铩羽而归,至今不敢再犯。
如今叶纾的气度,站在那些涉世未深的贵女面前,自然而然令她们不敢轻易上前。更不用说那些养在深宅中的小郎君了。
叶纾刚一靠近崔琬在的包间,就听到酒杯坠地的脆响。
叶纾提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崔琬并不清醒的神态。
刚才在外面都听得清的调侃嬉笑,随着叶纾进来,一下子都被压了下来。
“叶纾,你怎么才来?来我这边坐,给你留了位子。”只剩崔琬一人的声音。
叶纾几步走过去,崔琬起身迎她,身子颤巍巍的,差点跌到一旁。叶纾一把扶住她,同时也被崔琬按下坐在旁边。
“来,我们继续聊,刚说到哪了?”崔琬也察觉到气氛的改变,试图再提起来。
“哼,娶夫郎有什么不好,看我现在还不是自由自在。”崔琬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一时却没人想接。
她旁边坐着的可是叶纾啊,那个还没行成年礼就在战场上厮杀,回京后也不曾中断在京郊兵营操练,这样一心向上的有为才俊是怎么出现在她们这群废柴的聚会上的?
众人的目光又默默从叶纾转移到崔琬身上。是了,叶纾竟然和京城第一纨绔崔琬交好,真不知道这二人因何结交。
“叶纾,你说,你为什么不娶夫郎?”崔琬见没人接自己的话茬,侧过身子抓住了旁边的人。
众人闻言,心下纷纷一惊,见叶纾没把崔琬撂在地上,便默默感慨,看来崔叶二人关系当真极好。于是悄悄竖起了耳朵,想将这京城热门八卦的第一手消息听个周全。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不出所料,叶纾完全没搭理崔琬,只淡淡道。
“诸位,崔大人醉了,我先带她回去。”叶纾说完,便扶着崔琬起身,崔琬不情不愿,但最终被叶纾拉走了。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没有动静。
叶纾和崔琬的随从合力将崔琬扶上了马车。
“多谢叶大人来为我家少主解围,要不今天少主一定醉得天昏地暗。”随从崔影说着,偷偷打量叶纾,自从上次在边城看到叶纾的身手后,每次见到都觉得她在发光。
“我倒很少见她醉成这样。”叶纾一直都知道崔琬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不靠谱,怕不是今天又被触碰到哪片逆鳞上了。
“去崔府吧。”叶纾冲着崔影说。
未等崔影应声,崔琬一下子站了起来,作势要下车,“不回崔府,我还要喝酒。”
“叶大人,今天宴会上有人提到了崔少夫。”崔影小声道。
“多嘴,扶我下去。”崔琬呵斥随从。
“去叶府,你若想喝,我陪你。”叶纾拉住崔琬。
“怎么,可怜我?我崔琬,是京城不知多少小郎君的深闺梦中人,要你可怜我。”
叶纾把崔琬按下坐好,不再理她,只对崔影说:“让车妇快些。”
等崔琬被叶纾扶着到叶府自己院子时,整个人已经快昏睡过去。
“少主,这是怎么了?可要阿七和十一过来侍候?”一名约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正在门口守着,见叶纾扶着人进来,赶忙迎上来扶在另一侧。
“不用,让云坠备些醒酒汤。”
女子是叶纾院中的管事月娘,得了叶纾的吩咐,让下面的婢女准备去了。
“你床怎么这么硬,还窄。”崔琬躺在叶纾床上,嘟嘟囔囔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