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凭心而论，夏目漱石是位还不错的合作伙伴。这也是我愿意忍受被组织里的人类随意命令的原因。

在他的介绍下，我可以从森医生那里进货血包。干净又卫生，还不用小心翼翼地从人类身上划口子，生怕把无辜的人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我很满意，除了价格。

不过创业初期嘛，可以理解他宰我一刀的行为。但愿他不会知道这些钱都是从他老师身上出的，名义上的“计划经费”。

时间回到现在。

我们在等待一个动手的时机。尽管获得近距离接触首领的机会，但是这件房间里时时刻刻被其他人密切监视着。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位异能者在房内轮班，屋外更是有近二十人的武装队伍。

所以起码表面上，要合理且没有嫌疑。

我静立在首领门前，看着黑西服们动作麻利地将刺客的尸体拖走，换上新的地毯，清理血迹。

“这就是妄图和港口黑手党作对的下场！哈哈哈哈哈……咳咳。”病床上的老人癫狂地笑着，伸手示意我过去。

我微微俯身，低头盯着新的地毯：“首领。”

“你来组织多久了?”

“七个月23天。”

“不错，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做事干净利落，杀起人来也是。”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闪着贪婪的光，“还很年轻，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五大干部之一也说不定。”

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前两天就在这儿还跪过两个干部，被骂的一无是处。

谁知下一句他竟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加入游击部队吧，直属于我的部队。”

？！出乎意料的升职让人猝不及防。

“感谢您的赏识。”按照黑手党的规矩，要行单膝跪地的礼。

“去人事那边交接一下吧。顺便让红叶过来。”

厚重的大门在面前关上。尾崎红叶与我年龄相仿，精通拷问，是个异能力者。听闻她一年前曾与爱人私奔，想要逃离黑手党。最后被首领发现，把男人残忍杀害。

我从未在她美丽的脸上见过笑容。被迫在仇人手下生存，黑手党于她而言，与地狱无异吧。

这样的经历却不由让我想起闲。

逃离元老院和恋人在一起的闲是那样的幸福和自由。她说，那是为数不多真正感受到活着的时光。

我不明白，人类是那样脆弱而短暂，根本承受不住漫长的时光和血族的爱。

“可怜的孩子”，她亲昵地摸着我的脸庞，“总有一天，你会寻到独属于你的答案。”

可失去恋人之后，她在人前就只剩悲伤和疯狂。

直到濒死之际，闲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紧握着她冰冷的手，看着她化为晶莹粉末，飘散在空气中。耳边不知是谁悲痛的哭喊声。也许是一缕那孩子，又或许是我。

原来，爱是如此易碎的美丽之物，强大如纯血种也无法将它紧握。

我并不责怪兄长，因为这对闲而言是最后的解脱。或者说，并不是他杀死了闲。逼死她的是命运，是纯血种疯狂的血液。

可、爱究竟是什么?命运又是什么？

为什么她、他们都想要和爱的人一起逃离牢笼，哪怕危机重重，哪怕会搭上性命?是爱带来希望与反抗命运的勇气吗？

我很想向闲询问答案究竟是什么，可是再无机会。

而再见到尾崎红叶时，却是问不出口。首领仍派人监视着她，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猜忌。

知晓首领的传话之后，她身着和服优雅地行了个礼：“还未恭喜您，奥罗拉大人。”

“组织内消息流通的真快。”我点点头。

“是啊，您要小心。很多人都盯着您呢。在这黑暗的地方，连同类也要提防才行。”她轻抚振袖，说完之后却转身离开了。

看来，她仍未忘怀，痛苦化为对组织的恨意，渗透在每一寸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