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说，要让不利大于利益是吧。”中也瞪着森鸥外，“交换情报也可以，为了我的利益。不过要由你们先说，我听了之后再做判断。”

“可以。”森鸥外回答道，“首先是我们的目的。我们在追踪有关死去的先代出现的传闻。根据太宰君的调查，这半个月里有三次，全都是在镭体街目击到了先代的身影。然后第四次——他在你们面前显现，用黑色火焰将你们吹飞了。有关这个，你知道些什么吗？”他望向中也。

中也眼神锐利地盯着他。良久道，“死者不会复活。”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要是能够复活的话，医师们就要全体失业了。不过，你们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森鸥外用钥匙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放在里面的巴掌大小的放映机，把它立在桌子上，按下电源，映出了影像。

是某个室内的影像。

从天花板上向下拍摄，地板和墙面上塞满了一叠叠钞票和金块。

“这是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内金库的监视影像。这里保管有一半的港口黑手党隐藏资产。与首领办公室并列，是最难入侵的场所之一。你们仔细看。”他用手指着。

有人影在缓慢移动着。

看见那个人影，太宰屏住了呼吸。

“……该不会。”

仿佛注意到我们的视线一般，人影望向监视器。

那是缠着黑色褴褛，浮在空中的老人。眼中寄宿着狂气的夜之暴帝，面向监视器开口说道。

“老夫复活了。”

那个声音低沉而奇妙地有些破碎。

“从地狱的业火中。知道为什么吗，医生？”画面中的身影无法稳定，轮廓像是火焰般摇动着。

“是因为愤怒。是对自己疏忽的愤怒。那家伙吞食愤怒，将老夫从地狱唤回了现世，打算孕育出进一步的愤怒。持有强大力量的神之兽，黑色火焰的『荒霸吐』——正是这个世界的愤怒本身。如那家伙所愿，老夫将在此完成复仇，进一步散布愤怒。杀死老夫者——从今天起就震颤入眠吧。”

话音刚落，膨大的火焰从先代全身喷涌而出。

钞票在一瞬间就被点燃，墙壁材料也被熔解，很快影像便中断了。是监视装置被损坏，无法工作了。

一时间屋内陷入沉默。

“以上就是监视器留下来的全部内容。”森鸥外这么说着，关闭了放映机，“至今知道这份影像的，只有警备与一位干部，还有我而已。虽然有严厉地警告过他们不准将事说出去，但是无法保证画面中的先代没有在别的地方发表相同演说。”

太宰表情僵硬地看向他：“如果在别的地方演说呢？”

“在这部影像里，他说自己的死因并非是病死而是暗杀。如果同样的内容被先代派知道的话，最坏的预想，组织内有三成都将转变成我的敌人。不论是赢是输，黑手党都会毁灭的吧。”

太宰沉默着，像是在思考些什么般注视着变黑的画面。

“关于先代的事，我姑且知晓了。但还有个问题。”我看向森鸥外问道：“荒霸吐究竟是什么？”

中也瞟了我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森鸥外回复道：“我稍微调查了一下。所谓荒霸吐，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明眷属。相传是佩戴在腿肚上的胫巾之神，是日本神话以前的古老神明。不过，由于太过于古老，无法查明它的正身，事实上似乎就连写作哪几个字都不知道。所以不同地区擅自添加了传说，各地都流传着各种各样类型的‘huangbatu神。’”

“你还信有神明这种东西存在啊？”中也露出嘲弄的神色。

“不。我只相信亲眼看见的东西。而如你所见，先代的身影在影像中出现了，这是无可动摇的事实。”森鸥外摇摇头，“你调查有关『荒霸吐』的事并非偶然。恐怕是和我们听到了相同的传闻，才去追寻真相的吧？”

中也神色犹豫地环视了一圈众人，但最终还是开口：“外乡人多的地方，也无法追究传闻的源头在哪里。不过你们有听说过，镭体街是怎么形成的吗？”

“镭体街？”对于这意料之外的问题，森鸥外扬了扬眉毛，“那是因爆炸形成的街道吧。在大战末期，一场原因不明的爆炸将一切连同地面都吹飞了。镭体街是在那个遗迹上建立起来的。据说爆炸的原因就是『荒霸吐』啊。”

中也的表情微妙：“『羊』内部有很多喜欢传闻的家伙。根说，六年前，被俘虏的海外士兵在租界附近的秘密军事基地里接受拷问。因拷问官做了蠢事，让那家伙死掉了。但死去的士兵却用愤怒与怨恨唤醒了『荒霸吐』，伴着黑色火焰复活。顺便一提，据说能在地狱唤醒『荒霸吐』的，只有在生前一味杀人，浑身缠绕无数死者灵魂，又抱有强大愤怒的已死之人才行。”

“总之，复活的士兵将他憎恶的敌人，也就是这个国家的军人和基地一起吹飞了。”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