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
了了。
宋怜盖上箱子,擦去上面的指印,围着整个密室踩了一圈。
进密室前她脚上用披帔包了几层软缎,再把里面的灰尘都踩上脚印,能掩盖她出入暗门的痕迹,脚印的形状大小。
抱着‘罪证’上了台阶,回眸看向这间密室,又微微顿住,摸了下袖子上别着的两枚针,眸光轻闪。
针是方才在花厅比绣时留下的,还未绣完绣绷被赵氏拿过去,两枚针没地方放,被她别进衣袖上了。
宋怜展开衣袍,重新细细看过,思忖片刻,依在暗门边,解腰间的勾带。
衣衫被体温烘干了些,依旧半潮,淡青色衣裙自肩背滑落,骨形削瘦,玉色肌理下,月银色布帛层层紧裹住玉雪春日云。
扣结解开后,绢帛层层松散滑落,露出肤色胜雪,酥-耸骤然得了自由,两两巫峰挼香拥雪,徐隆玉山高处,点缀如珊瑚玳瑁。
搭着的薄衫没能再下滑,冰凉半潮的丝衫轻覆着,衣衫从里到外都小了,紧绷得厉害,撑起檀槽侧抱起伏的弧度。
勒得时间久,便是解开了,红痕一时也不能消退。
呼吸倒顺畅了些。
两缕发丝垂落耳侧,落在锁骨上,微痒,指尖捋到耳后,碰到耳垂柔软,珍珠耳珰轻晃。
试了试缚带的线料,宋怜理好心衣外衫,半依着石壁,靠在暗门边拆解绑带上的丝线。
每日缠缚着,呼吸难免不畅,因而这绑带虽是丝制,用的却不是纺织,而是成股的熟丝编织而成,夏日里紧勒着,却也不至于浸出汗来。
自十五岁后,年年都要裹着几层,成亲后绑带又添长添宽了一些。
白日里倒少有这般能安生透气的时候。
宋怜扫了眼远处那道暗门,指尖下针线游走,不紧不慢。
侧壁形成的折角可做掩护,那头一旦有动静,她折避去甬道里就好。
时间不知流逝,衣衫尽数干透,暗门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宋怜收了针,指尖理着外袍,取了箱子旁的桐油,撒到衣衫上,擦干净手,将衣衫叠好放回箱子,合上盖子。
算算时间,该到晚宴了。
如果她是主谋,必是会把发难时间选在宴席上,众目睽睽,人证物证俱在,想翻身,比登天还难。
宋怜在暗门前静站片刻,环顾这间密室,寻不出纰漏,撒好泥灰,退出去,合上了侧门。
回去时速度快了很多,出了假山石,免不了衣衫被水帘润湿,宋怜折了两支栀子,立在湖边,一边等湖风和暑气吹干衣衫披帔,一边用栀子扫着全身,遮掩衣衫上的泥水气。
待出了假山林,已是夕阳斜下。
宋怜看了看内苑的方向,远处华灯初上,丝竹钟磬声穿过暮色,若隐若现,晚风轻拂,花苑里清幽空寂。
暂时还没动静,宋怜埋头往出府的方向走,大约过了两刻钟,渐渐能看见人影了。
想必内苑正忙,花苑里连奴仆也少了许多,三三两两,也形色匆匆,只那翠柳倒有些耐心,正从出府的方向来,垂着肩首,四处张望,圆脸上有些没精打采的。
宋怜侧身避到榕树后,现下她衣衫虽是干了,却是另一种不得体,并不方便碰上认识的人,自然也是越少人见过她越好。
等那丫鬟离开,再走罢,宋怜耐心等着,再不济天色再晚些,也能遮掩一二。
像是千山万壑间山风吹过,枝叶沙沙轻响,裹挟着烈酒香,酒香凌冽,似草原上的风沙,粗狂广袤。
宋怜微怔,回身,对上两丈外男子锋锐的眼,一时倒没能挪开目光。
合抱粗的榕树,枝干延伸,茂庭华盖下,男子衣衫松散,锁骨凌厉,露出大片胸膛,肤色似刷了层浅色桐油,暮光里光泽紧实,肌理并不薄削,张力是内敛的,也是蓬勃的。
男子屈膝半躺,面向天边一轮弯月,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紧酒囊,烈酒入喉,也顺着轮廓坚硬的下颌滑落喉结,慢慢流至胸膛,被紧实的肌理挡住去路,些许凝涩,又缓缓留下,滑入腹沟,落进松松扎着的勾带里,不见了踪迹。
烈风忽起,烈酒的气息也越发浓郁。
宋怜指尖些许发烫,移开了目光,那翠柳大约是不死心,竟是守在了路阶上。
她是从角门入国公府的,从正门出府必受盘问,没带婢女仆从的妇人太扎眼,多少是些隐患。
但要从角门出,也只这一条路罢了。
宋怜手指揉着身侧一朵豆蔻花,嫩红的花瓣渐渐烂熟破碎,染红指尖。
“需要我送你出去么?”
声音似被烈酒浸透的沉刀。
宋怜回首,男子已从树干上坐起,眸似寒星,又似被烈酒浸透,透出灼烧的热度来。
高家有三子,幼子尚是总角稚童。
嫡、次两子皆有侯爵,兼掌兵权,长子年二十四,次子年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