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塞外
什么。
只是平平地移开了视线,然后伸手,拿掉了纪黎耳鬓处的一抹类似灰尘的细小玩意。
她下意识便想躲——
谢允丞的动作又快又轻。
像是蒲公英被吹散,飘落空中,转瞬即逝。
短暂交汇的短短几息,男人微收下巴,目不斜视,与先前那股歇斯底里的做派大相径庭。
他的表情平静,“一会儿...晚些时候便能到了。”而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冷淡地从她身边骑马走过。
似是命令般,道:“关好窗。”
人的感情,自是不可能收缩自如的。
越是强烈地克制压抑,某些时刻,就越是困难。
正如此时,若是细细窥探,便仍能发现他平淡话语下,眸底那丝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在意与阴鸷。
这条路不算太远,她先前与席澈一道走过,如今,又阴差阳错与谢允丞一路。
初时,她觉得路很远,如今,却有几分近乡情怯。
过往的路途与回忆一起涌入,纪黎顿了好一会儿才完全回过神来。
云伞:“小姐,那我们的人是不是也…?”待谢允丞走后,她才再度出声。
“等回了边塞,便动手吧。”她收回思绪,淡淡道。
这头,谢允丞神情安然。
白日,马车内并未掌灯,许是有心事的缘故,他原本就清隽俊朗的面容有几分消瘦,像是蒙着一层灰翳。
他的双眸低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面上有些不为旁人所知的阴郁。
临到了地方,整个人都是安静的,唯有那双眸子还保留着些许情绪。
冷漠中透着沉郁,瞧不出丁点波澜。
他与纪黎,马上便又要回到平行线了。
谢允丞下了车,站在雨幕中,独自撑着伞,头微微垂着,让人一时有些瞧不清他的表情。
可不知为何,纪黎只是看着他的身影就能轻易感知到言语不可说的复杂与悲寂,被看不见的大片黑暗一点点吞噬的无言。
人的一言一行都像是最锋利的刀刃。
她有心想说些什么告别的话,临到开口,喉间却像是塞着什么东西一般,什么也吐不出,“殿下...”你的任务完成了。
雨丝飘落,模糊掉人的视线。
蓦然间,纪黎甚至透过这雨意,恍惚地窥见了她的少年郎。
记忆里信誓旦旦地说,他需要自己,需要纪家。
可如今看来,那所谓的承诺也不过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罢了。
纪家数年在边塞的坚守都像是一个笑话一般,无数血肉换来的安宁,于皇家而言,不过是理所当然的牺牲。
或许,自谢允丞前世登帝后,两人就在渐行渐远。
只是如今,这条界限更加清晰而已。
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连带着他先前那些许多的困扰与别扭的关心。
纪黎不是恍然不觉。
只是如今,她不需要了。
谢允丞好似也读懂了纪黎将说未说的话语,向后退了半步。
雨水顺着伞檐倾斜向下,低落地面。
这也是第一次,他避开了纪黎。
明明是这般短的距离,两人之间却好似隔了万丈鸿沟。
他勉强站住了身形,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幸不辱命,望纪小姐,纪将军安好。”客套道。
雨势倾盆中,一切,又都归于原位。
百里外的荣华寺,谢允丞派来的另一批死士将此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