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怜我白玉玦(二十六)
扫了扫萧元璟嘴边的淡笑,楚南寻续又接话:“观星监与我天师门素来不和,这是不争的事实,而长子楚玉性格刚直烈性,心中一直对楼玉生对观星监心存芥蒂,颇有微词。我想殿下定是知晓了这一点,便先以乌霜之毒于金石丹药中借楼玉生之手陷害我天师门,自此便将我楚家卷了进来,若公子是宁王殿下你设此谋局的契机,那日乌霜之局便是此谋局的第一步。”
“如今细细思虑,宁王殿下素来闲云野鹤不常进宫,那日事发之日根本不是敬王刚好进了宫,而是殿下你却偏偏刚好进了宫给陛下请安!”
他目色骤然锋利,转首看向楚玉:“清心殿上,楼玉生先一口咬定是我楚南寻下的毒,极力将我天师门置于九死一生之境,楚玉性子烈,心中自然恨极了楼玉生。”
楚玉怔怔地抬起头,却在楚南寻停顿的间隙听到一声轻叹,他心里顿时仿佛虫蚁噬咬,并不那般疼痛,却焦灼不安,让人更生羞愧。
“而后太医在旁,我父子二人百口莫辩几至死地,殿下却忽然道出乌霜虽毒却不可入金石丹药火炼,救我父子二人于万险之中。而后再照布置好的一切顺藤摸瓜牵出敬王,先有楼玉生言星象大凶皇子起兵在前,再有种种证据皆指向投毒谋害陛下是敬王所为。”
“这一切便让什么也没做的敬王一不小心便踏入万劫不复之地,而我父子二人得殿下相救自然感恩戴德,还以为是楼玉生一心同天师门争斗才借敬王之手蓄意陷害,未曾料殿下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殿下此局一石二鸟环环相扣,布局精妙,杀人滴血不见,着实让老夫佩服!只叹那贵为长子的敬王,到死还以为宁王殿下是真心在陛下面前三番两次为他求情,却不知自己正是死于替自己求情的亲兄弟手中!”
楚南寻哂笑,最后的语气却又不乏慨叹,目中掠过看透世事炎凉的悲惘,想起那日萧元璟于圣上跟前为他父子二人辩解,又兄弟情深不惜冲撞圣上也要为敬王几番求情的模样,谁人又能料想到,那场生死之境竟是他一手策划的棋局,料是自己一向洞察敏锐却早已被算计其中。
“宁王殿下心思之缜密当真让人胆寒,以乌霜投毒构陷我楚家构陷敬王,在事发之前,从淑贵妃小产调养身子,因此让太医院进了剧毒的乌霜制药,再到敬王狩猎负伤取乌霜疗伤,敬王虽是从其母荣妃那里知晓宫里进了乌霜才去取用,但老夫却觉得这一切也太过巧合,太过水到渠成!”
楚南寻蓦地又再冷笑:“殿下总不至于是在敬王受伤后的短短时间内谋出此局的吧?”
萧元璟合掌轻拍,微微颔首,神色中颇为赞许,“不愧是既能纵横扬名江湖,又能在宫中独善其身多年的楚老天师!这一番思量很是透彻,连淑妃小产、太医院进购乌霜......种种细节都想到了!的确,乌霜之局这整件事的谋划便是因淑贵妃小产而起。”
“那日本王得知宫里进了乌霜为贵妃制药,又从萧元弼府中的小厮那里打听来了他要出行狩猎,几经思量谋出此计。我便让人在他狩猎之时暗中干扰他,让他伤了腿,乌霜制药有活血化瘀奇效的消息也是我让宫女在行事那日告诉荣妃,荣妃素来疼惜她这个儿子,自然会告诉他,如此一来,以萧元弼自大的秉性必然会去讨要乌霜。自然,他身边的那个亲信刘愈也早就被本王买通,而后的一切,方才是水到渠成。”
萧元璟扬眉,楚玉却早已苍白了脸色,原来他与虎谋皮者心机竟是如此地深,他与之相识的每一步都是其谋算的手段罢了。
“是啊,我秉性刚直耿介,生性浮躁易怒,总爱同人争执,便易受人掌控。那日乌霜事后我自然对殿下救我楚家感恩戴德,也自然恨极了楼玉生!而后殿下便借口观剑邀我到府上做客,自此便同我相交,借我剑谱,同我弈棋,把酒谈天,知无不言,让我同殿下相交相知,成为好友。我却不知,自己不过是殿下的棋子罢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直未出一言的楚玉蓦地红着眼凌厉地看向萧元璟,目色如刀,却咬着牙地一声苦笑。
“再到后来时机成熟,殿下终于同我道出所谋之事,以观星监同天师门相争多年却总是处处压过天师门来激将我,引出我心底对楼玉生的恨。殿下知道我心中早就不愿天师门的发展受到观星监限制,知道我自视本事高过观星监,便利用我心中的不安分与不平许诺我大业若成,必将天师门拔高一重天,同观星监平起平坐,甚至盖过观星监!于是......”
“于是你便迷了眼!”
楚玉话没说完,眼神犹空,楚南寻倏地怒喝着截了他的话,深深沉叹,满首的愠怒,却又无奈。
片刻沉默,楚玉眉头紧锁,目色沧桑,连脊背都不再似方才自视无错时那般笔直。
而楚南寻看他的目光是那般怒其不争,身为弟弟的楚云奕也眉头蹙紧地叹了口气,目光低垂处,却又不忍见自家大哥如此模样。
萧元璟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顺势又接过话打趣:“楚老天师,这也不能怪楚兄。有道是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