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只能找人把她背过去。

闻老夫人病倒一事闻诩知晓，早间的药还是他伺候老夫人喝下的。本想着喝完药就能好转，哪曾想他不过离开一上午，人就已经开始昏迷不醒了。

老夫人院中跪着两排下人，个个缩着脑袋面带恐惧。

闻诩背着手站在屋檐下。

文言则着急往院外眺望，瞧见戚瑶扶着婆子一瘸一拐地走来，顿时移开视线，想用行动同戚瑶划清界限。

婆子附在戚瑶耳边解释：“世子不愿惊动表姑娘，可老身想着表姑娘更清楚哪处大夫医术高超，便自作主张去了表姑娘那里……”

听到身后的细语呢喃，闻诩回过头。

他本就一身黑衣，又沉着脸面带煞气，骇得这婆子直往戚瑶身后躲。

戚瑶忍住不往他面上瞧，道：“扶我进去。”

婆子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戚瑶往里走。

戚瑶脚心疼得厉害，数阶石阶将她累得满头是汗。上到最后一阶时那抹黑色绣着暗纹的衣摆闯进视线，她抿着唇想。

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不再管她任何事。

或许是因为这两日看清了自己的心，她莫名觉得自己在他眼下如此狼狈的样子有些心酸。

“表姑娘，当心！”

婆子浑厚的呼唤让戚瑶回神，她心慌地朝前看。

那人仍旧背对着她。

不过两息的功夫脚心疼痛便翻倍袭来，戚瑶白着脸往下滑，她意识到自己出神之际使错了力，将全身的力都用到了受伤的脚上。

婆子惊呼着想要托起她，就连文言都下意识地伸出手。

只有闻诩分毫未动。

戚瑶的视线死死盯着前方那道背影。

直到被婆子扶着进屋，戚瑶才白着脸清醒。

她在奢望什么？

明明是她推开的人，怎么还委屈上了。

戚瑶不禁失笑，她这点儿委屈应该还抵不上往日闻诩所受得零头。

嬷嬷守在老夫人身侧，见到戚瑶过来连忙扶着她到床边坐下，担忧道：：“表姑娘伤着脚，怎么还来了？”

“我不放心外祖母。”

戚瑶说完看了眼床上躺着的闻老夫人，闻老夫人眉头微蹙，像是在做噩梦。

戚瑶伸手替闻老夫人掖掖被角，又道：“我派人去找了城中有名的几位大夫，外祖母一定会没事的。”

在戚瑶的印象中，闻老夫人总是精神矍铄，平日里也极少生病。如今看她生着病躺在那里，安静得让人心疼。

戚瑶觉得先前的想法在此刻更坚定了。

之前她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想去赌一赌。眼下却想，倘若她赌输了，至少还能多陪闻老夫人一阵子。如今她几乎没什么亲人，闻老夫人是她为数不多放心不下的，就算陪到闻老夫人百年再回来也未曾不可。

很快许管事就领着岳大夫几人过来。

几名大夫轮流给闻老夫人把脉，最终在外间商量了两刻钟才定下药方。

开好药方后，岳大夫宽慰戚瑶：“老夫人并无大碍，先前应是心有郁结，心结解开后人一放松就病倒了，待我施针后再服上几日药就能康复。”

戚瑶松了口气，道：“有劳了。”

半个时辰后，戚瑶小心翼翼地喂闻老夫人喝下最后一口药，她将碗交给嬷嬷，又拿帕子仔仔细细地将闻老夫人嘴角擦干净。

嬷嬷将药碗放好，同戚瑶道：“表姑娘腿脚不便就先回去吧，老夫人这里有我们守着。”

戚瑶能感觉到脚上的伤口再度裂开，因此她并未逞强，示意竹月扶着她回去。

闻诩坐在外室靠近门口的椅子上，戚瑶出去时要从他身侧路过，但脚实在是疼得厉害，她走得很慢。

嬷嬷在她身后劝闻诩：“世子爷先回去吧。”

此后再无声音。

出了闻老夫人院子后，戚瑶整个人都脱了力，她歪到竹月怀中。

竹月低头看了眼，戚瑶裙摆下的绣鞋隐约有血色滲出。

“姑娘！”

戚瑶想说自己没力气了，刚开口身后传来沉重的步伐声，她连忙直起身子，拉了拉裙摆将受伤的脚盖住。

闻诩领着文言径直越过她离开。

直到他们二人消失在转角，戚瑶脸上的笑意才淡下。

回到院中将伤口处理好，戚瑶让竹月去喊许管事来一趟。

竹月并不知姑娘同许管事说了什么，只知道许管事离开时的脸色很差，而姑娘却安排她在第二日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