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欠谁对不起
爱开他玩笑寻开心,甚至在他背后贴写着攻击性语言的字条都是常有的事,他也未对捉弄他的人生过气。所谓老好人,大概不过也就他这样了吧。我忽想到了一个问题,但转念一想似乎不太合适,便没有问出口。
但是李一晨抓到了我一闪而过的疑惑,“有啥问啥,别藏着。”
我犹豫片刻,换了种问法,“一晨,你和杨安诚,好像关系挺好的吧?”
“干嘛干嘛,这话几个意思?”李一晨冲我翻了翻白眼,“怀疑我和他有情况?我要真和他有情况,能不第一时间第一个告诉你吗?”
自知问话没水平,我不再多说。
“不说我了,你复习得怎么样了?复旦大学有把握不?”李一晨把话题转到了我这里。
“还行吧。”我含糊回答,没有把内心已改变的想法说出。也不能说出。
李一晨看着我,眸里另含深意,“前几天我碰到司佑了,我问他想考哪里,他说顺其自然。真是敷衍。”
“哦。”
“算了,不提这个了,”李一晨认真看了我好一会儿,“霓小妞,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比在齐中的时候更不开心了?”
我一愣,摇头否认,“没有,一切都好。”
“好个屁,信你才有鬼。你看你这个样…”李一晨突然打住,看向正端着餐盘往回走的杨安诚说,“不错,速度挺快的嘛。”
我暗自松了口气。如果一晨再往下问,我不知道是选择对她撒谎,还是把我和陶慈、简昊熙之间的事情诚实向她和盘托出会好些。
我想我会更倾向于前者。因为我冒不起再失去一个视我为亲姐妹的身边人的风险。
杨安诚把我们点的东西分别摆在我们桌前,再把一杯饮料递给李一晨时说,“一晨,我听你今天有几声咳,就给你换了杯不加冰的橙汁,合适吗?”
李一晨的眼里掠过一丝感动,嘴上却是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谢谢啊,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照顾女生的。”
杨安诚再次因为李一晨的话红了脸。
我别开脸喝可乐,当作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出。
这一顿饭,在李一晨时不时揪几个字眼逗得杨安诚招架不住连连求放过的欢快气氛中结束。
饭后,他们一致坚持要把我送回学校再各自散去。我拗不过他们,也想听一晨多说些话。道别总是伤情,所幸下个星期从高考考场出来后,我们还有一个毕业旅行的约定。
到校门口,和一晨最后来了一个拥抱,她在我耳畔低语,“霓小妞,不要让自己活得太累。凡事想少一点,简单一点,我要你快乐。”
我点点头,和他们挥挥手转身走进学校里,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不过是怕在一冲动之下,我会忍不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一晨。
有谁知道,其实在心里,陶霓多想找个人,不怕被看不起,不怕被讨厌,发泄式地倾诉。
晚上晚修下课后我又在课室里自习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走出教学区抬头望着不见星辰月亮的天,想找出手机看看时间考虑一下要不要一个人去操场走走放空心情,这才发现手机被漏在了课室里。
在班级外的走廊,同班的一位男生正好从关了灯的课室里出来。我认得他,那副大大的粗框紫色眼镜很是显眼,再加上热情如正午太阳的个性,说他是这个班里性格最开朗外向的男生也不为外。名字,好像是叫黄仁坚。
没有和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同班同学见面打招呼的习惯,我低着头就要经过他,他忽然叫住了我,“陶霓同学,这手机是你忘在课桌上的吧?”他边说边把我的手机递给我,“刚想追下去还给你呢,你就自己倒回来找了。”
我接过手机,“谢谢。”
“客气啥,一起走吧。”说着他先迈开了步子。
我不好拒绝,只得默默的跟在一边一起下楼。
黄仁坚开始搭话,“考试准备得怎样?我都开始有些紧张了。”
“还好。”
被我的冷淡碰了一鼻子灰,他看了看我,怏怏地闭上了嘴巴。
到了楼下,在分方向各行其路之前,黄仁坚扬起友善真诚的笑容对我说,“祝你高考成功,心想事成,也祝你快乐,忧郁女孩。”语毕他向我挥手再见,朝男生宿舍走去。
忧郁女孩。
我愣了好半会儿。
这个形容,似乎那么悲伤。
回到宿舍,一个人站在无人的阳台呆望着不见灯火的远方,脑海里重复回响着的,竟是李一晨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不要让自己活得太累。凡事想少一点,简单一点,我要你快乐。
道理,都懂。可是要真正做到,谈何容易。
我已经给他们都造成了伤害。
半个小时后我回到床上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只有三个字的简讯,同时发送给了三个人。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