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行谨义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东夏金兰万蛊围城的小道消息漫天乱飞,巫淮宫主死于臣家逆贼之手的流言惹得人心惶惶,因沈珩之死,仙神二界的矛头明面上直指东夏,原本安居于东夏的百姓更是大难当头各走一方。
师家似乎成了这处乱世中的最后净土。
师谨义领着本家贴身侍卫,纵马入了崇城,这一路南下,他看遍了诸城态势。
“二少爷不觉得,金兰城的消息传的太快了吗?就算金兰城被毁兹事体大,但这沈宫主死在臣家主手里的谣言未免也太……嘶,离谱了些。”
跟随近侧的家臣见他一直关注城门聚集的流民,不由得上前提了一嘴,师谨义端坐马上轻笑:“这何止离谱,仙神二界早在巫淮的人前往东夏之时便已笃定,沈珩不可能活着走出金兰城,她就是被推出去送死的。”
“这是为何?这沈宫主再怎么说也是‘八门’之一的一宫之主,于仙神二界侍奉无功劳也有苦劳,怎会被当成弃用的刀?”
“我怎么知道,”他招了招手,将后面待命的侍卫叫过来指着那水陆两式城门处乱乱哄哄的状况:“你去跟护城侍卫长说,问问那群商人是要命还是要货,要财要货那就另择贸易大城,崇城这小庙可招待不起他们的万两黄金。倘若还敢扰乱城门秩序,阻碍其他平民入城,一律按乱贼驱逐。”
他解下腰牌递过去,吩咐完便拨转马头悄无声息的离了城门,慢慢悠悠向着领主府去,自顾自接着方才的话茬:“无过错又如何,既被当了弃子,便只有从命赴死她才能为巫淮宫换个太平,要么沈珩生了异心,要么是神座要削弱仙君臂膀,不管哪一个,沈珩这一死,对神界可谓百利无害。”
家臣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亦步亦趋跟在身侧思量着:“公子所言极是,这沈珩死在了金兰城,臣家难逃其咎,要么归服,要么彻底翻脸,无论怎么发展,幕后之人都有十足的理由对东夏动手……一旦东夏沦陷,这玿殷王朝,可就只剩下咱们师家了。”
师谨义攥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睨了眼无心说出事实的家臣,夹紧马肚骤然加快速度:“大哥去了金兰城,想必事态不会这般严重,”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些什么,眉头紧蹙:“父亲大人,还是一直无书信消息吗?”
家臣回神,忙拘礼回道:“是……尚未收到家主大人的消息。”
“这都个月过去了,以往父亲绝不会失去联系如此长时间……”
领主府门前的小厮远远见着骑马而来的人,惊喜的瞪大眼睛,转身跑进府里高喊:“少爷,少爷回来了!”一时间府里热闹非凡,还没等师谨义带人走近府门,便见那阔气的朱红大门里,急急赶来个众星捧月的贵妇,贵妇翘首盼着门外回来的人,匆促的步子带着武人特有的粗犷,身边跟着的丫鬟一路小跑,叽喳劝着她脚下慢点莫要着急。
师谨义见到她不由自主怔在马上,府里终于看见来人的贵妇也呆滞在及膝深的门槛前,唇角的欢喜瞬时压了下去,带着些许猝然失落的尴尬,她挪开目光四下乱瞟着,掩饰性伸手去拢鬓角微乱的发丝,努力扯出温柔的笑点点头:“是……啊,谨义回来了啊。”
师谨义回神,规规矩矩跳下马,两三步上前半跪在妇人身前,垂头施礼:“儿许久未归家,让母亲大人担心了。”
“快起来,这一路上辛苦了,累坏了吧。”
常婕犹豫半晌,伸出手去将师谨义扶了起来,一双眼睛打量着那张与师远诘只有一二分神似的脸,颤抖的点着头,她招呼过来后面跟着的小厮:“二少爷的房收拾好没,去准备洗尘汤池,还有接风宴,谨义难得回一次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伺候着。”
“母亲,父亲大人他……有没有消息传回府中?”
常婕微微挪开目光,牵着他入了府,身后家臣丫鬟乌泱泱一片,若师谨义仔细去看,其中几个并非师家仆人的打扮。
“没有,有些日子没往家里传信了,想必和你大哥联系着呢,别担心,啊。”
“儿……儿只是怕帮不上父亲的忙,大哥突然让我回府,我除了知道东夏出事外,其他一概不清楚,我……”师谨义下意识反握住那只虚虚托着自己的手,又想到什么瞬间松开,常婕垂着眼皮看他一如往常般拘谨,从不敢与她触碰的恭敬模样,心底叹口气,将手落在师谨义的肩膀上:“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些日子,你就安生待在府里,哪儿都不要去,外面的事,自会有人处理。”
“可是,母亲……现在北岐西禹东夏无一处安宁之地,倘若不加干预这混乱迟早……”
“没有可是,”常婕重重拍了下他的肩头,那单薄的脊梁随即歪向一侧,痛感让他微微皱眉,将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
“你累了,去歇着吧。”
“儿告退。”
母亲的声音不容反驳,手下力道推着他往府里走去,他千百的言语流转嘴边,终于肯低头离去,一直等到师谨义的身影消失在抄手游廊尽头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