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振羽
夏日的风燥热不安,如若此时正静静呆在书房门外的师谨义。
守在门口的侍卫站的板直,努力屏住呼吸,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毕竟大少爷的命令是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
但小少爷要进,他们就算有心阻拦,那也做不到啊。
侍卫胆战心惊瞥了眼小少爷脸色,被他瞬间感知到,一个眼刀扫过来吓得慌忙收回目光,那神情倒不像是愠怒,却是自怨自艾的伤感,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伸去开门又怔滞在半空。
那纠结哀伤的模样连侍卫都看不下去,恨不得上前去替二少爷把这该死的房门推开。
书房里,正提及派谁去嵇城查看情况时,师夫人的嗓音骤然拔高:“不行!就算是你我亲自去,也绝不能让谨义去冒险。”
“谨义虽年纪尚小,但他心思细够灵活,如今局势已经容不得他慢慢成长了。”
“那也不行……燕家,不,那些对师家,对韶殷虎视眈眈的人,明显就是冲着谨义来的,内奸不除你让我如何放心让谨义出府?!我答应过你父亲,我答应了要待他如亲子,护他周全。”
“倘若他连这些都无能经历,靠什么去坐那个位置!”
“砰……”
争执戛然而止,母子二人齐齐看向被猛地撞开的房门,师谨义死死攥着衣角,硬生生逼着自己将目光从那两人身上挪开,自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我去。”
“谨义?”师远诘不知他听进去多少,连忙走过去想拽住这孩子,犹犹豫豫开口解释:“嵇城不知有何危险,大哥并非想将你推向火坑……”
“我知道,”他后退两步躲开长兄的安抚,规规矩矩俯身推了大礼,眼睛盯着鞋尖,仿佛一瞬间什么都想通了:“母亲,长兄,我要去,我知道现在师家内忧外患,一旦用人不当恐再难翻盘,我很高兴长兄能相信我做得到,我也……一定会做好交给我的每一件事。”
他直起腰身看向身旁目光复杂的兄长:“哥哥说得对,不会再给我慢慢成长的时间了。我想要得到的,我该得到的……我要亲自夺回来。”
“谨义!”
常婕气的跺脚,怒嗔的瞪了眼长子将他攘到一边,拉过师谨义苦口婆心劝着:“谨义,别听你哥说的,这种事还不用你操心……你呀最主要的就是好好跟着学堂师父读书,族里的事……”
“姑母……”
常婕念念叨叨的话戛然而止,苍老的眼睑下,一双瞳仁满是苦涩,
“你……”她指了指长子,气血攻心。
“母妃在离宫前与我说,倘若今后我无能承起韶姓带来的腥风血雨,那就一直冠以师姓苟活下去,我知道,母妃那是恨我不成器。”
“惊羽,你要想清楚,”师夫人抹掉眼角模糊,正颜肃穆,这层纱隔在两人之间十二年之久,常婕对他有愧也有怨,待如亲子不过是表面功夫,如今陡然捅破,竟让她顿生难舍,不论他是师谨义还是韶惊羽,都是她养在膝下十多年的孩子。
“如今不知多少人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一旦你选择走出师府,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不止人界心怀不轨之人会盯上你,仙界神界那群狼子野心之辈,也断不会放任你养精蓄锐收回人界江山。”
师谨义——如今该称之为韶惊羽——看了眼师夫人身后的表兄:“既然表兄从东夏功成身退,并带来臣小姐作质子,也就说明臣家如今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姑母,当年父皇有明伯父辅佐掀起人神之争尚且不惧,我有东夏南晏作后盾,又怎能胆怯?”
书房里陷入死寂,没有人敢赌韶惊羽这一大胆举措会带来什么结果,最终还是师远诘将母亲死死攥着他的手拦回来,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递上台阶:“当下燃眉之急,是找出南晏叛徒,解决嵇城一事,崇城事端多,我暂时不能离开,惊羽,嵇城要先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会尽力去解决的,”韶惊羽眉眼弯弯,带有少年人独特的热情灿烂,与方才意图承担家国之恨的皇子判若两人,他本打算离开,又想起来此地的本意折身返回,略有羞涩怯懦:“表兄……臣家小姐,可有许配人家?”
师远诘:“???”
嵇城事危,当以为先,韶惊羽不敢多有耽搁,话完家常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随着便带人往嵇城而去,然他前脚出城,后脚便有暗哨溜回城央一座老旧府邸通风报信。
“你看清楚了?当真是二公子?”
正值午后暖阳当头,这书房里却挂满玄青帷幔,将室内一切遮挡的纹丝不露,探查师府动向的暗哨正跪在廊灯下,面前垂坠遍地的黑纱彻底挡住他想窥探屋内一切的视线。
“千真万确,师谨义带着一小队骑兵,往嵇城去了。”
“嵇城……呵呵呵,”传出的声音嘶哑难听,比城口乞讨要饭的破锣嗓子还要不堪入耳,就算是这里的常客,暗哨也总要强忍住呕吐的念想。
“既然他要去,那便去吧,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