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话 主客易位(五)
梁涓送走方门主以及众弟子,唯有刘渊仍立眼前。
“渊儿,你有事?”
“舅舅,甥儿……想多陪你一会。”
梁涓望向刘渊,虽然这个外甥的言语中没有关怀,可他知道,外甥是担心他的伤势,“有你师父相助,舅舅的伤早没事了。”说罢,见刘渊还是立在夜色,这触动他的内心亲情,上前笑道:“舅舅还没有老到那么不中用。来,舅舅给你讲些往事,知道‘四五之分’、‘七九之约’吧。”
“舅舅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这都是舅舅之错。”梁涓遂将当年二事说了出来——
贤历十一年,上古余孽妖兽水蛟作乱后,原城主来找梁涓,原城主言道:“仁兄,想必妖兽水蛟作乱伊水、后又入侵永牧州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我对永牧州的悲惨遭遇,对东方城主、南宫门主的妻子以身殉道的事,深感难过。”
“水蛟一事,势必会再次激起人们争相传唱‘修道好’,长此以往,九牧九道有失传之忧。愚弟对此深感不安。”
“不瞒贤弟,愚兄怕近来总觉比之从前,体内道力,更为难以调动,似乎道力变得懒散了,自然修为停滞不前,更奇怪的是,从前的雄心壮志似乎也被消磨一空。前些年,愚兄也曾努力传道,但城民对修道一途讳莫如深,当时愚兄还会登门敦请,如今,竟不再强求 。”
“仁兄都有此感,更别说旁人了,假使他日,又有上古余孽作恶原睦邑或良穆都,我等势单力薄,如何保城民安危?难不成愚弟要远去荆木邦请荆棘门相助,仁兄要远去永牧州请四玄门相助?可我曾有听闻,五门虽然修道者不少,但大多都只是将修道当做乐趣,毫无敬畏之心,谁敢保证,他们能力保九牧这得来不易的清平?九牧九道由三贤而传,但追根溯源,九牧能有九道,皆是令祖之功,仁兄难道忍见九牧九道就此式微甚至失传?”
“那贤弟有何高见?”
“要想重振九牧九道,唯有相争,以互相力争上游来重燃修道之心。”
“请贤弟细细道来。”
“如今,五门各属一城,其余四城并无门派,我们可以提议,五门为一体,其余没有门派的四城为一体,两方各自培养弟子,每隔三年,进行比试,分个高下胜负,如此一来,可极大激起修道之心,修道弟子都将力争上游。日后,九牧若遇危难,四城五门能够共同应对,以保九牧清平。仁兄意下如何?”
于是,在梁涓的提议下,九大家族达成了“四五之分”的约定。
接下来的两次秋之大比,四城都是惨败,原城主、郁城主又来找梁涓。
梁涓道:“原城主、郁城主一同造访,莫非是要责备梁某败给真人?” (作者自注:这里,梁涓自称为“梁某”而不是“我”,称呼原向荣为“原城主”而不是“贤弟”,并非笔误,而是梁涓修行土之力影响了心性继而引起的称呼变化。至于修行九牧九道会带来哪些影响,又对哪些人造成了哪些影响,留待后文一一揭晓。)
原城主言道:“仁兄多虑了,我和郁城主不也败给了四玄门和景城主?今日相寻,只为确认一事?”
“哦?何事?”
“仁兄是否觉得,修道百利而无一害?”
梁涓道:“这……当应如此。”
郁城主道:“若果真如此,梁城主怎会称呼令贤弟为‘原城主’?”继而抛砖引玉道:“小妹自从修行水之力,起初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近来,却又总是想别出心裁、不同于人。小妹以己度人,恐怕修道者都会面对这样的困惑。再延伸而出,说不定,修道本身就会对人的心性产生影响。这样的影响要是能够掌控还好,一旦失控,后果难料。原城主前来找小妹,就是为此。”
梁涓这才肯说:“不瞒原城主、郁城主,当年,梁某的雄心壮志被消磨一空,因此答应‘四五之分’。‘四五之分’的确重燃了梁某的雄心壮志,贪图安逸之心渐被压下,修为终能渐入佳境。可近来,这贪图安逸之心又卷土重来,一旦梁某妄想压下,体内道力就会蠢蠢欲动,先前的雄心壮志也变得难以驾驭,使人心潮澎湃、波澜难平。长此以往,梁某恐自己将变得野心勃勃,步上大魔王的后尘。”
原城主道:“三贤当年定下欲要修道,先修其身的约定,或许正是为了修道者能够更好摒除杂念、驾驭心魔。但修道者能否驾驭,谁也不能保证。你我三人都有相似遭遇,料想五门众人也是。假使四城五门势力均等,两方势力互相制衡,尚不至引起太大的祸乱。可实则不然,从这两次秋之大比,就能稍见端倪。”
梁涓道:“原城主何出此言?”
原城主道:“若算修道时间,五门领先四城好几年;若算修道人数,五门整整比四城多了一城;若算修道底蕴,北地二门成立已久,林川门有大贤者夫妇坐镇,荆棘门有真人坐镇,四玄门有四位门主。因此,两次秋之大比,四城皆败本是必然。若不加以限制,短期之内,四城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