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江城18

就留在这里吧！就一直留在绿江城里，哪儿都别去了！这里有与你一起长大的伙伴，还有书院里的女先生和同窗们，你与她们都相处了一个月了，将来一定还会与她们有更多美好的经历。”

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孤苦伶仃，娇弱美丽，心地善良，她不愿看到这样一个如琉璃般脆弱的孩子，被无端卷入到即将来临的劫难中。

“我……”华玉真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关大娘的眼睛，对方流露出的深切的怜悯之情，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她知道关大娘这是好意，可她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说，难道他们与殿下一起回洛都，将会遇到危险？

这时，厨子揭开锅盖，看了一眼已煮得沸腾的肉汤，往里撒了几大把面，然后朝关大娘大声说道：“老婆子别再说这么多没用了，以后的事儿谁能预料到？眼下能做的，只有赶紧把今晚的饭菜准备好，快来把菜切进锅里。”

关大娘被丈夫的声音震了一下，又见华玉真一脸茫然的样子，心中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指了指药罐，说道：“姑娘看着点儿火，别再像大娘刚才那样烫着了。”说罢便去灶台前忙活去了。

华玉真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依旧无言。

今日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

这对夫妇与秦王和柳笙戈的关系匪浅，他们不像主仆，更像是知根知底的家人。

而他们即将前往的洛都，真的是关大娘口中所说的“家”么？

……

晚饭过后，华玉真将事先煎煮好的药汤，倒出一碗隔水温热后，端到书房。

她刚走到里间，看到李景衡正与除了柳笙戈外的其他将领商议事情，众人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动静，纷纷抬起头看向她。

华玉真吓了一跳，先前书房里若是有其他人在，门口当值的士兵会拦住她，今晚竟直接放她进来了。

见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华玉真霎时脸上一热，连忙退在屏风外面。

她怯生生地禀告道：“殿下，药好了，奴……奴婢不知将军们在此，先到外面候着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无妨，拿过来罢。”李景衡说道。

他扫了一眼底下疑惑的众人，又说道：“她是本王的侍读。”

华玉真心下一颤，见屋里人审视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只好低着头，快步走到李景衡的跟前。

褐色的药汤上微微飘起几缕热气，倒映出少女那张紧张忐忑的脸，恍惚间，李景衡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昨晚的那一幕，少女白皙细嫩的小手拽着他的衣带，绯红、灼热的脸庞不停地往他的手心里蹭。

“哥哥……”

那道娇嗔的呼唤突然又从脑海中蹦了出来，李景衡那只端着药碗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碗里的药汤眼看就要晃了出来，他急忙手腕一沉，低下头凑到碗边，将药汤一饮而尽。

温热苦涩的药味在口腔里徘徊，他皱了一起眉，毕竟是药，依旧和今早送来的那碗一样难喝。

“去给各位煮茶吧。”李景衡强装镇定地吩咐道。

华玉真接过药碗，微微屈膝应道：“是，殿下。”

看着少女的身影走到了屏风后，李景衡缓缓地闭上双眼，身子往后面的软垫靠去，他摸了摸额头，也许是今日喝的药起了作用，预想中的头痛症并没有发作。

座下的一个副将注意到李景衡的动作，误以为他这是累了的意思，便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副将们该汇报都汇报了，该请示的也请示过了，便就相□□了点头，向李景衡告退。

正坐在火炉前煮茶的华玉真，见将领们一一走了出来，便连忙起身开门，低头恭送。

“先前跟着柳太医来雍州的那些侍女和歌姬，不都被遣送回宫了吗？这侍读又是哪儿来的？”

“殿下屋里头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这不是好奇嘛！我还以为殿下年纪尚轻，还未开窍呢！这侍读美都跟天仙儿似的，看来一般的庸脂俗粉，是入不了殿下的眼的。”

几个副将一边挨着走，一边小声得说着话，华玉真无意中听到了几句，顿时只觉还热着的脸，又烧了起来。

等最后一个副将走出门后，华玉真立马把门关上，双手用力搓了搓一把自己的脸，回到火炉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