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
大拇指,“大殿下这招实在是妙啊!”
还用冯一夸,他自是知道这是一项妙计,但是老二偏要和他争,也不怪他心狠在其中做手脚,“那女子从青楼妓院而来,身有恶病,表面与她接触不会染病,但若是……交合之后,便是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四个字吐出来,付云珠屏住的呼吸泄出一道口,就这么一疏忽,踩得脚下树枝咯吱响。
大皇子瞬间转头看向这边,厉声道:“谁?出来!”
付云珠心急如焚之际,身后一只手拉着她快速钻进了另一处树林,她惊诧抬眼,徐留青冷然,微凉的手指抵着唇示意她别出声,嗓间快要溢出的惊叫生生吞了下去。
那边大皇子走进一看,不见人影,怒不可遏地吩咐太监一寸一寸地搜索。
他们藏身的地方虽然隐蔽,但找到是迟早的事。
付云珠用口型询问该怎么办,徐留青摇头。
这是何意?
看到旁边走出一道五颜六色的身影,毫不夸张,整个京都的颜色都穿在了那人身上,比她家染坊里的染料还要明艳。
那人目光掠过她,又冲着徐留青眨眨眼,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朗声道:“大哥,是我,我在里面赏景不小心睡过去。蚊虫恼人,咬得我醒转来,你瞧瞧我这手上的毒包。”
“老四?就你一人?”
大皇子狐疑地向里瞥,却被林琛怼到脸上的手阻挡了视线。
“当然只有我一人,你知道我整日伺弄书画美酒,朋友交了不少,却没个真心的,”林琛有几分落寞,“前几日有人从我这儿借走一幅范大师的花鸟卷,到了该归还的时日却不见了踪影。大哥,你说说,这朋友到底是该交还是不该交?”
大皇子噎住。
他知道那幅花鸟卷。
正挂在他书房正中央。
犹记得,幕僚献宝似的向他展开这幅画,画上花鸟栩栩如生仿佛要飞出来,谁知道是这混小子的藏画。
老四从不做正经事,吃喝玩乐斗蛐蛐、琴棋书画撩美人倒是很在行,到底是宫女生出来的孩子,见识短浅,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滩。
一打岔,大皇子不欲再探,刺杀长公主一事还等着他去收拾烂摊子。
再者说老四喜欢罗里吧嗦,实在烦人,遂道:“这么大个人,连个朋友的真假也分不清。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琛的手架在脸边,摆动两下,轻快道:“好,大哥慢走。”
人总算是走了。
付云珠紧张得一脑门子的汗,绷紧的弦终于松下来,双眸望向徐留青时亮晶晶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大力地扑进他的怀里。
这一下猝不及防,徐留青被撞得退了半步。
“要不是夫君来得及时,我的小命就丢在这儿了,”只看得见毛绒绒的头顶,小娘子闷声委屈,仰起脑袋眼中竟蓄满泪水,摇摇欲坠,“夫君平日里虽然不说,还总是臭着脸,但对我的好,我可是都记在心里。”
徐留青任由她抱着。
小娘子真是奇怪的事物,开心的时候会哭,伤心了也掉泪,明明对他说着感激的话,却哭得像谁把她的染缸敲烂砸碎了,后半辈子没了依靠一般,他难以理解,小娘子的心思不好猜,但他猜来猜去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徐留青伸指抹去成串掉落的金豆子。
人像水一样就算了,泪也流不干。
“别哭了,”话语仍是冷得出奇,付云珠哭得更凶,他漠然地闭了闭眼,在心里叹口气,再说话时没那般生硬,“行了,不哭。”
正待小娘子好转,突地有人戏谑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付云珠哭得起劲,但想着出丑的样子哪能让外人看到,赶紧松开徐留青躲到他背后,动作太急岔气,抽噎了一下,她的脸骤然烧得通红,头埋在徐留青背后,都不敢抬起来。
徐留青怀里一空。
他觉得牙根发痒,磨着咬两下,压向林琛的眼神含满冰霜。
林琛不知从哪里学会的语气,惊讶地“哎哟”一声,接着道:“是徐大人呐,没打搅您的雅兴罢,要是打搅了我说声抱歉。”
说完他拱手抱拳。
贱嗖嗖的,徐留青怀疑自己识人的眼光出了差错,他咬着后牙道:“四殿下真会打趣人。”
他俩躲来此处商议朝事,意料之外地看了一出好戏,得知大皇子的计谋。
如今热闹也看够了,林琛可不敢再打扰他们夫妻亲热。
折扇那么一展,自认为风度翩翩地摇起来,“你看这日头也够毒的,还晒不化你这块冰坨子,虽说待在你边上便有寒意阵阵,但我还是先走了,去吃那冰饮果子,失陪。”
人走了,付云珠才探出头来看。
她怎会忘了还有四皇子。
瞄了眼徐留青,两人看着很熟稔,一起出现是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