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有病
。朕要看戏时再拉来。”
渥雪自袖中取出一只玉扳指恭敬呈上,“是。陛下今晚去哪位娘娘那过夜?”
燕玓白接过暗芒流转的扳指戴上食指,利索把杨柳青抛在脑后,随口道:“都不去。”
那得叫她们惶惶不安了。渥雪心道。捡起地上眼珠子咕噜转的雀鹰,咕哝:
“这家伙分明栓好在兽园里的,怎逃出来了…”
就这么,死里逃生的杨柳青被宦官丢路上,自己爬起来脚步虚浮地回到掖庭。
坐井边洗了三回脸,凉飕飕的井水勉强才唤醒神智。要不是袖子里头还粘着根棕色鸟羽,她恍惚以为是自己做了场噩梦。
深呼吸,再呼吸。
杨柳青大力捂脸。
她从小都很规矩的。
奶奶不许她说脏话,她也不喜欢脏话。可这会,她憋了一肚子脏话想爆发。
目前的燕玓白做事根本毫无逻辑道理可言,用荒谬形容来说也不为过。
没有同理心,没有良知,没有任何能一统天下的君王所具备的品质。他和史书写的一样暴虐不按常理出牌。是神经病。
他确实符合美到能被男子垂涎的程度,也真的很喜欢看戏。
杨柳青切身体验今天的一切后打心底觉得荒诞极了。
这出死里逃生是不是还得谢谢自己不好看?
以后的路…她心里发闷。
夜幕低垂,憋着股气,没和同事们打招呼,杨柳青洗漱完就关了门。院里聊天的几人不约而同看去,邓猛女搓搓手,率先道:
“不是生气了吧…”
对面瘦长脸的吴姐姐呸一口吐了棉线,继续蹭着月光缝衣裳:
“又不是我们叫她去送衣服的,要怪也怪刘媪。你上赶个什么劲。”
这位吴姐姐全名吴玉芝,现二十有六,掖庭资历第二大。
因着年长不少,说话也尖酸,邓猛女怵她。往常也不和她搭话。但想到今日青娘回来时两膝的破洞,低沉空茫犹存后怕的神色…邓猛女心里头蔓来丝不适。
“小丫头片子怪可怜的,要我说提点一下又不掉块肉,你们偏不许,还挤兑我。”
“那又怎样。我们刚入宫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隐匿在黑暗中的王姐姐出了声,“总要直面宫里的凶险。掖庭虽偏僻,却也算个安稳地界。刘媪刻薄,可到底不曾真要她命。今个一遭权当教她一节课,学学如何在宫中谋生。莫说被抽巴掌,哪怕断了一条腿也比悄无声息死了强。”
吴玉芝冷笑:
“你说得对。何况精明如刘媪也并未讨得什么好处。那个红珠夫人同月容夫人大不相同,为人恃才傲物,极冷落我们这等卑贱之人。刘媪晌午回来后气得够呛,我估摸啊,恐怕又要巴巴跑去月容夫人那献媚了。”
掖庭中的姑娘,和刘媪的关系大多都不好。暗地里有小小的派系,尤其以不喜刘媪的吴姐姐打头。不过掖庭总共也就不超过十人,平日又累,派系便不大明显。往往凑一块吐槽完了就散了。
而初来乍到的杨柳青,这两位姐姐也一直没有给过青眼。
大约是觉得成日这低眉耷眼的丫头太老实怯弱。面对旁人的蓄意刁难要么逃避要么退让,回回如此。最好也不过就是个老死宫中的结局。
她们悄然观察三个月,一致认为没有培养的价值。
纵使只是随口一个指点,也要给值得教化的人。是以这两位姐姐以前从来不理杨柳青。今天凑堆聊她,也是看她这颓样太打眼,想起过去了。
邓猛女听着,望眼刘媪独住的居室,门闭得铁桶一般。她撇嘴:
“那青娘岂不是白挨了打。我本以为月容夫人和善,不想也是尊大佛。”
吴玉芝道:“宫里贵人的打没有白挨的。庆幸她没遇上陛下吧。她要怄气就让她怄,我们又不是她爹娘,管不得许多。”
这么的,都没话了。邓猛女准备起身提水,方站稳,对头合上的掉漆木门霍地被一双细胳膊稳稳推开。
三人都顿。
杨柳青没睡,换上了白日穿的衣裳,站门槛前平静地凝视树下的她们。屋中无灯,空凭月色照人。
小姑娘直挺挺站那,铺着黑夜的身躯被碎光衬得更单薄。她杵那,风吹叶动。刹那间好似树根边横生出的一株草。
邓猛女眨巴眼,率先吓一跳,“青娘,你没睡啊?”
杨柳青默然注视着廊下三人,未答。
邓猛女迟疑,怕她记恨自己,“不是我故意要坑你的,我——”
“不会。”出乎意料,瘦瘦的小姑娘语气浅淡,头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这,邓猛女更无措了,居然也像怵吴姐姐似的怵起现下的杨柳青。余下两人纷纷正色,心中无由生奇。
两厢对看,俱都有难以言明的忧意。
杨柳青攥着拳头良久,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