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宫婢
“竟是这样的心怀叵测之徒。刺客刚刚伏诛,焉知宫里还有没有余党。陛下,若非渥雪大人指出,咱们都要被她骗了去!”
杨柳青咬紧牙关。
如果红珠夫人不开口,杨柳青觉得找个机会求生或许还有可能。可宫里的妃子大多都得争,排除异己,排除一切可能,当是潜意识反应。
拥有野心是一种罪。
早在两位妃子到来时她就成了眼中钉,即使毫不起眼,没有美貌。
本来还庆幸燕玓白把她忘了。渥雪的话简直就是递刀子,加快了他们拔除钉子的速度,刚得宠的红珠夫人更是容不下一丁点。
杨柳青这次真没信心从这难里逃脱。
她闭闭眼。
月容夫人移了移唇边的帕子,眼有微妙。静观少帝作为。红珠夫人头昂地更高,柔软的肌肤轻轻摩挲燕玓白手臂,低声:
“陛下?”
燕玓白正睨杨柳青。
他有点无由头的厌烦,但未表露,仅浅折眉尾。
身边这妃子在催促他快点把婢女杀了,他闲着无聊瞟了一眼又一眼,慢慢倒是有了点印象。
上回在宫里闲逛时是也遇见了这么根黑柴。
那时他脑里头还乱着,心情时好时坏。不似现在,抽了不少叶子,十分慈悲为怀。
哦,这黑柴还想吃他的鸟。
燕玓白对事物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方式——他觉得好,就是好。他觉得不好,就是不好。
虽然这方式经常遭到各方人士的痛恨,但他觉得没问题。
因为他是皇帝。还是个暴虐无道的皇帝。
然后他又想起了黑柴先前小心翼翼唱的曲。
…果然处心积虑想做妃子,享用荣华富贵。
燕玓白冷笑,有了决断:
“杨氏女,你可认?”
“陛——”红珠夫人属实没料到燕玓白给区区一个贱婢张口解释的机会。她欲出言阻拦,却在看见他阴冷的余光后一窒,乖乖闭嘴。
沃雪奇异:“陛下何故?不过一个掖庭的宫女而已。”
燕玓白剜他眼,沃雪也立即闭嘴,双手交叠老实站着,盯着杨柳青。
杨柳青的吃惊比前两位有过之无不及,一时满脸惊愕,心嗙嗙狂跳,看着燕玓白几度犹疑。
燕玓白催促:“快点。”
杨柳青噗通跪石砖上,对天竖起三根手指,一字一句:
“陛下圣明,定知今日救驾当真凑巧。奴是上京庶民,家中只有一对残父病母。一查便知奴底细。奴对天起誓,奴绝非奸细。”
说罢,一额头磕石砖上,疼得险些龇牙。
哪料燕玓白道:“没了?”
杨柳青不明所以,顶着脑门上的红斑抬头。
少年眯眼:“这么说你垂涎朕——”
这个真没有!杨柳青立马把头摇成拨浪鼓,字字诚心:
“奴万万没有!陛下明鉴!奴真心没有!奴自知貌丑,癞蛤蟆怎可能吃得到天鹅肉?!奴最大的念想就是吃饱饭,少些活计,做个小管事为宫中出份力,伺候好陛下,伺候好娘娘们!”
黑瘦小丫头眼光如炬:
“若奴有半分虚言便叫天雷劈死,地火烧死,永世不得入轮回!”杨柳青是个现代人。发誓就像放屁。然在古代背景下,多少还有点威慑力。
于是乎燕玓白:“…”有点不得劲。
沃雪拂尘一摆,撇嘴。却再没火上浇油。
红珠夫人不甚高兴地别眼,仔细观摩燕玓白神色。他皮笑肉不笑:
“这么说是不想待在掖庭了?”
话有点直接。但杨柳青默认了。
“呵。”燕玓白鼻腔里哼一声,随意盖了板:“调咸宁宫当差吧。”
锤腿,少年散漫跨步坐上龙辇,眼一闭,悠然打起瞌睡。
周遭静得可以找出谁在深呼吸。
好久,渥雪:“陛下?”
红珠夫人:“陛下?!”
全程充当背景板的月容夫人若有所思。
然龙辇上的宦服少年闷下头,睡着了。
一晚上没休息,燕玓白真累了。
渥雪狠狠白杨柳青眼,命人抬起轿辇,打道回府。
再然后一阵接一阵的冷嗤,快把掖庭填满的一群人哗啦啦撤走了。红珠夫人疾步跟在龙辇后,回头一瞪掖庭摇摇欲坠的木门。
院里杨柳青一个人孤零零跪地上,还有点懵懂。
不知隔了多久,卧房里突然冲出一堆人,胆战心惊半晌的邓猛女嘴巴两边大咧,一把薅杨柳青起来,抓着她两肩狂摇:
“好啊青青!你这个闷葫芦,没想你暗地里做那么多事儿呢!居然真成了!咸宁宫啊,那可是陛下的咸宁宫!你不用洗衣服了,不用抢饭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