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
“什么纪家不纪家的,他们算什么,竟然敢威胁大人。”朔越垂手坐在下首,绷着脸说着。
谢霁之坐在上首,手里拿着一卷书,闻言抚了抚眉毛,回道:“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们既然来了人家的地盘,自然要同人家交好。”
朔越抿了抿唇,显然还是不太能服气,但还是回道:“都听大人的。”
坐在一旁的白露岔开话题,“听闻这边的寒食节做得很是盛大,算起来下月就要到了,到时候大人也去吧?”
寒食节,是日初为节时,禁烟火,只吃冷食。从汉时以来,又增加了祭扫、踏青、秋千、蹴鞠等风俗。
各地对寒食节的重视程度不一,有些地方甚至要禁火一个月。
魏武帝曾下令取消这个习俗,但是三国归晋以后,由于与春秋时期晋国的“晋”同音通形,因此对晋地的旧制格外垂青,于是这些年又被兴起。
谢霁之合上书,摸着下巴想了下,答应道:“好,到时候一起去吧。”说完笑了一下
朔越一愣,悄悄垂下头,装作忙着整理公文。
正说着话,李孝直从门口走进来。
“府君。”李孝直拱了拱手行礼。
“请起吧李大人。”谢霁之稍稍抬了抬手。
“府君,这是今日城南都尉那边送来的公文。”李孝直从怀中取出一帖竹卷。
白露从座位上起身,将竹卷拿过来递给上首的谢霁之。
即使是处理政务的时候也带着两个女人吗?李孝直垂眸默默地想着。虽然有些特别,但也没什么奇怪的。
世家子弟一向如此,尤其是近几年老庄思想流行,讲究一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于是行事也越发随意了起来。
光是这个昌宁郡,就有不少本地的士族子弟们成日袒胸露乳,抱着一壶酒,追求人与自然。
“这个长生寨?有多少人?”谢霁之看着手中的竹卷,问道。
“具体数字不明,但是根据他们每次劫掠时派出的人数来说,估计有一百人左右。”李孝直早有准备,闻言流利地回答道。
长生寨是近几年新兴起的一个匪帮,寨子就扎在城外的肃山,上任太守曾经剿匪过数次,不过匪徒太过滑溜,每次剿完能安分一些日子,不过总是又会聚集起来。
聚集起来之后先是花天酒地一番,把钱财花得差不多了就下山劫掠。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些偏远的村子,匪徒劫村是遇财就抢,遇人就砍。
有那勤勤恳恳攒的家当朝夕之间被劫掠一空,心一狠,可不就上山做匪了吗?这一来一去的就成了恶性循环。
本次受灾最重的就是郡南的定安村,谢霁之看着公文上写的两行字抿了抿唇,“山匪掠后,十不余一”。
谢霁之要剿匪。
但山匪难剿,一个是山匪多为当地人集聚而成,熟悉地形,“东追则西窜,南捕则北奔”。
另一个,则是昌宁郡的兵力是有限的,而且要保留足够的兵力对抗北边的匈奴。
虽说昌宁郡并不处于临界,但距离匈奴就一个郡,若匈奴来犯,邻郡也会向昌宁郡借兵。
谢霁之抚了抚眉毛,看了眼案台上纪家的拜帖。
抬起头笑了一下,语气随意自然就像是聊点家常:“李郡丞明日可有空?纪家在镜湖边设宴,若是有空,就同我一道去吧?”
李孝直眉头一跳,领导问你有没有空,那肯定不是希望你说没空的。
这拜帖,纪家自然是给李郡丞这个昌宁郡二把手也送了的,但是这摆明了就是给谢霁之的宴,李郡丞去了说不定还影响他们发挥,他本来是打算推了的。
但既然府君发话了,“下官得空。”李孝直颔首说道。
“很好。”谢霁之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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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这日,清晨还难得的没有下雨,但到下午,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空气中飘散着泥土的味道。
白露给谢霁之又加了一件薄薄的兔毛比甲。
燃烧着果木香的车厢里,谢霁之靠着车背闭目养神,白露和朔越动作轻巧,不发出一点声音。
谢霁之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大袖长衫,很是素净,但细看却发现衣衫上浅浅绣了一些繁花图样,外面罩了一层绿色的薄纱。
头上戴了白色的纱冠,两侧垂下来两条白玉丝带珠链。
一张素白匀净的脸上,那最招人桃花眼闭上,吸引人的就变成那抿着的双唇。
朔越看着看着就定住不动了,觉得自己喉头紧了紧,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
白露瞟了一眼。
叮当
是香勺扣在香炉上的声音。
朔越连忙收回眼神,又看了白露一眼,默不作声的垂下头,耳根红彤彤的。
而这一切闭着眼睛的谢霁之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