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教皇
维斯特难为情,“……您说的有道理,教皇冕下,那就让那位小姐来……”
“不,您还是理解错了。”阿扎尼娅始终面带微笑,“我的意思是,女人已经试过了,该试试男人了,不然,我或许会理解为最后你也会如此审判我。”
“可是,《女巫之槌》……”维特斯惶恐。
“我是教皇。”
“维斯特主教,请您不要违背上天的旨意。”罗莎蒙德再次出言提醒。
维斯特低头退后。
“玛微莉·罗扎,她的丈夫罗列·罗扎死于圣莱加斯几十年前的一场护国战争。她的儿子爱德华死于二十年前的萨维伽内战,她的亲人为帝国献出生命,她的家族是圣城的功勋与荣耀,罗扎被上帝认可,以后也会被诸神庇护。我们真正该先审判的,是真正有罪之人!”她抬起手,指向最前面看戏的富商,“他娶过五任妻子,最小的一位年仅十二岁,是罗列唯一的女儿,可怜的孩子嫁过去不到五个月便难产而死。”
“我话里的意思,你们都明白。”空气瞬间凝固,谁都不敢大喘气。
渐渐的,人群中又开始骚动,有人附和有人摇头,女子们跃跃欲试地站起来。
阿扎尼娅清楚地听到背后传来的叹息声。
随后,又是一声枪响,“砰”。人群又安静下来。
“我不偏向于任何一方,有罪者,永远该先死。”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弗兰卡!带他上去!”
这算是个歪理,可这是她父亲教过她的。
“阿扎尼娅,圣莱加斯的法律永远不可能维护绝对正义,世间也不存在绝对正义。”
“阿扎尼娅,你会是教皇,公道,自在人心。”
一高大的骑士将富商三两下推进水中,溢出的水花都溅在了巡车上,在场所有人连连退步。
“上刺刀!”
“冕下,没有胎记,有一道疤痕。”
“那就刺疤痕,或者,我还知道最后一道审判法。”
刺刀毫不客气地无视了求饶与惊呼声,妇女们连忙捂住了怀里孩子的双眼。
阿扎尼娅不喊停,弗兰卡就不会住手。
她抽走神情恍惚的维斯特手中的《圣经》高高举起,天空中起了雷声,人群里某些人开始恐慌。书上长满了眼睛,上帝透过眼睛凝视他们丑恶肮脏的内心。
他们无地自容,他们浑身颤抖,他们抓耳挠腮,由内心迸发而出的惧怕与罪恶感从身体各个毛孔溢出来,要将它们整个吞噬。
阿扎尼娅将《圣经》随手丢进了满地的血液里,瞬间被淹没。
“冕下!”维斯特反应过来,欲要阻止,却被罗莎蒙德阻碍。
“我想,用它除去真正的巫,上帝是不会介意的。”
“你本是该死的,维斯特主教。”
年轻的女子毫不避讳,目光坚定。
维斯特没话说。
阿扎尼娅一直没有出声制止,一直到富商彻底血尽而亡。
天空中又是乌云密布。
“所谓的巫是存在的,只是审判的方式不是所谓的水火与刺刀,是法律。”她走到巡车的最边缘,伴着滚滚雷声,面对爱重她的子民们,“而公道,自在人心。”
上帝在人间的权力受到了挑战,于是放出雷声与大雨祝她一臂之力,阿扎尼娅就是上天的眼睛。
渐渐的,瓢泼的雨洗去了台上的血迹,上天替她收拾了残局。
“诸神在上。”
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阿扎尼娅张开双臂,拥抱所敬重她的子民,就像圣母玛利亚张开怀抱,庇护苍生。
埃格纳始终坐在她身后,看她单薄的背渐渐露出肤色,看她强大又柔和,热烈而坚定,看她张开怀抱拥抱苦痛与不公,又将和平与正义、自由与希望归还世间。
说的不错,她总是这样,她就是造福圣莱加斯的希望女神。
可她身上,还缺点什么。
埃格纳起身将自己的黑色皮制斗篷披在她肩头。
暮色将至,埃格纳回了宫廷,阿扎尼娅坐在一层温暖的寝宫里的地毯上,身穿淡紫色真丝睡裙,怀里抱着《圣经》,淡金色的长发垂在地板上。
她的这个寝宫布置不太一样,落地拱形窗开向正花园,时常被酒红色窗帷遮蔽。而面对后花园的一侧却则开了一扇拱形小门,能直接通往开满紫罗兰的花海。
“冕下,您总这样,会让子民们以为教皇永远是能带来和平与希望的。”
“难道不行吗?”
“要知道,只有您是这样的。”罗莎蒙德毫不遮掩地开口。
“玛微莉呢?”
“送回去了,您放心。”
阿扎尼娅垂首想了想,“将她送去萨维伽的行宫吧,她会喜欢儿子为她守护的家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