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手下败将

在少女一句接一句的感叹中，等夏油杰反应过来时，交谈已持续到落日余晖。

他自认不是个话多喜欢抱怨的人。向他人吐露烦恼和困扰在特级眼中是懦弱的行为。

和悟这种从小被宠坏随心所欲的家伙不同，出身普通家庭却掌握力量的他是个外表谦和内在极度眼高于顶的问题人士。

习惯于倾听对方表达的内容再通过提问来合理又强势的把控交谈节奏。

夏油杰享受这样的自己。

进入高专后，和五条家的六眼混在一起，更是连“谦和”这一点都不伪装了。

然而…

不管是多熟练的社交技巧，亦或是目中无人般的骄傲，在少女面前都显得…

很笨拙。

他配合着对方的好奇心，耐心解答一个接一个的提问。

既挫败于自己难以自持的真诚，又对能够与她分享内心看法而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那是我的工作，保护你也是应该的。”

“但「那个」很难吃啊，每次这样杰的身体负担不小呢。”

“倘若没有我的存在，对正论产生质疑的特级先生还愿意为了「弱者」这样做吗？”

晞若有所思地看着身旁年轻的特级，诱导般缓缓开口：

“你肯定也发现了吧，不是所有的弱者都值得这样做呢。”

“...”

自进入这间公寓后，顺畅的交谈初次陷入停滞状态。

犹豫片刻，特级放弃了先前「正论」式的答案，“我不知道。”

“但我想，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

他的目光聚焦在喝了一半的水杯上，透明的玻璃印着唇瓣的浅淡纹路。气氛又一次陷入凝滞中。

半晌后，他犹豫着添上一句，“就算你不用那样的能力,我也...很愿意的。”

强者保护弱者是应该的。

咒术师的存在是为了保护非咒术师。

他是个思想极端的家伙。

这些正论，从知晓自己的能力开始就贯彻在脑海中，坚不可摧。

近十年来一直是如此。

积极强健自身□□的夏油杰坚信着，那种擦拭过呕吐物抹布般的恶心味道对身心素质强大的他而言不足挂齿。

然而，在天内理子事件后，秉持的正论开始产生裂痕。

极度的骄傲被接连的失败碾碎。没有这层铠甲的加持，□□的心岌岌可危。

每吞噬一颗咒灵球，就多一条裂痕。不知不觉，夏油杰的心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缝隙。

最强组合被拆散，高压的任务一个接一个。苦闷的夏季，他在漆黑的夜里将那难以下咽的咒灵球吞噬、吸收、完成调服。

暗黑的情绪在胸腔内四散开来。

丑恶、嫉妒、愤怒、背叛...来自深渊的绝望顺着空隙钻入心脏。十七岁的少年全身汗湿倒在床上无助的颤栗。

真的值得吗。

质疑一旦开始，不找到答案便无法停下。

夏油杰的内心地动山摇。

那次意外的相遇，下意识判断晞是需要被保护的存在。

即使在摇摆和犹豫，他还是坚持贯彻了那个几乎碎裂的正论。

也幸好是那么做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庆幸的想。

她是需要被保护的存在吧？

尽管晞具备了稀有又珍贵的【净化】与【门空间】术式，但两者都不是强力攻击型技能。

外加少女纤细的身型，完全看不出训练痕迹。

面对他这样的近战格斗远战咒灵操术的全能型术师而言，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因此，“被保护”是应该的吧。

就像硝子那样？

“会保护一无是处的我吗？”对方的提问在耳边响起。

夏油杰否定的摇头，紧接着又怕对方误会，忙跟着点头。

“抱歉，虽然是第二次见面...很冒昧，但我其实觉得，与你之间是除却力量之外的一种...互相满足的状态。”并不是强者单方面的施舍。他眉心皱起，思考着严谨的措辞。

在短暂的两次相处过后，这位年轻的特级发现自己无法理所当然的将“需要被保护”这样的定义安置在少女身上。

硝子需要，冥冥需要，七海需要，灰原需要，歌姬...肯定需要的吧。那家伙一个人出任务会哭的吧。

但晞的话...

她不一样。

是他主动地愿意去做，并且在意对方的需求。

她出现在夏油杰的世界里，是具体的对象，而不是弱者这样的代名词。

晞也一样吧。特级隐约间能感受到。

在神社的那天，她看出了咒灵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