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节
衡月已踏上阶梯,手腕被钳制,颇为不悦,回身,便瞧见方才赌局中的纨绔此时正满脸羞涩,似乎难以启齿。
眸中深邃,覆上点点寒冰,冷不丁从纨绔手中抽出手,后退一步,勉强心平气和,“公子何事?小女子未嫁,公子已婚,莫要如此。”
眼前这纨绔公子,若她未记错,应是那郑商贾家中不学无术之子,前些日子刚抬了李家的姑娘入府为妾,阵仗不小。
郑公子谄媚笑着,并未因衡月的疏远而恼火,反而得寸进尺,愈发逼近衡月,“姑娘此话怎讲,我正妻之位仍空缺,只要姑娘愿意,择日便可娶姑娘为妻。”
衡月闻此言,浅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与郑公子拉开些距离,“公子所言,的确令人心动。”
郑公子见状,暗自搓了搓手,唇边难以抑制的勾起一抹得逞之意。
“只是公子正新婚燕尔,短短一月时日,便连娶两位美人,怕是于公子名声不好。”衡月一副为其着想的模样,心生一计,指腹流连于其面庞,笑里藏刀,沉吟片刻,“我可是听闻,那李家的姑娘可是于公子一心一意,公子却移情他人,是为不忠,而今对良家女子动手动脚,如此行径,是为猪狗不如。”
话落,衡月面上一狠,置于郑公子面上的手指忽而收紧,指甲在其面上留下血印,“这次便让公子长个记性。”
衡月眸中闪过一抹光晕,郑公子被迫抬头,四目相对,从衡月眸中看出了另类的东西,郑公子如同被蛊惑一般,顿时失神,而后四肢无力垂下,整个人木讷不少。
这依旧是魂术之一,名唤“心魇”。
“既然公子想要娶妻,那便成全公子。”衡月从一旁木柜中取出一尊枯木,塞到郑公子手中,轻弹响指,这枯木,在郑公子眼中,俨然已成了个貌美的青衣姑娘。
郑公子傻呵呵笑两声,倒是真如同抱得美人归般,轻快离去。
衡月也未追随,只听楼下的躁动,许是那郑公子又再四处张扬了,想必不出两日,满京都会知晓,郑家小公子要娶一尊枯木为妻,想来,也是滑稽。
停留半晌,便觉无趣,往阁楼去,去了暖室,衡月缓缓吐了口气,将冰盏从竹篮之中取出,开窗放置于窗外,又注入些灵气,或许……这样含冤而死之魂,更适合寒冷。
冰盏经过一日,已是缓缓黯淡下来,不出三日,便会幻化成人。
衡月也不担心冰盏被破坏,毕竟为法器,也非如此弱不禁风。
待处理过琐事,已入了夜,楼下赌坊分外嘈杂,已是人满为患。
衡月换了身绿衣,很薄,事实上,她生来,便对冷热无甚感受。
扣上面纱,正欲离开,回头望一眼冰盏,不放心似的,抬手为冰盏设下结界,以保其安全。
冰盏甚是珍贵,那是她寻遍四海八荒,才寻到那灵气充沛的冰山,日积月累,才炼制而成,若是碎了,那她小半辈子的心血,可谓是付诸东流。
楼下赌坊人山人海,许是都在等待这位神秘坊主露面,衡月下来之时,一瞬安静,弹指间又已聒噪起来。
“各位公子今夜大驾光临春赌坊,乃小女子之荣幸,今夜赌神节正逢寒霜,今夜便抉择位赌神大人,我春赌坊定重奖。”
衡月行至高台,示意人群安静。
一双含情脉脉的眼裸露于外,只一眼,便叫台下些男儿失了魂,叫嚷着,希望一睹衡月芳容,“身为坊主,不如叫众人一睹盛世容颜如何?”
民间早传闻这春赌坊的坊主容颜如玉,眼下既有人挑头,也就接连附和。
衡月柳眉轻蹙,略微不满,但也甚是收敛,好言相劝,“盛世容颜不敢当,若说盛世之颜,还是要属当朝嫡长公主。”
当朝嫡长公主李氏,是出了名的美人。
“且,小女子非晟都土著,乃琼斯一族,想必都知晓,我族女子容貌,先为夫婿所见,扫了诸位的兴,当自罚三杯。”
话落,未曾犹豫,遮面豪爽饮下三杯,而后浅笑,冲着众人微微颔首,“那便……请上赌台,小女子便不多扰了。”
而后离去。
众人见衡月爽快,也不觉扫兴,只遗憾未能赌坊主容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忘却了不愉快,三三两两上了赌台。
今日街上甚是热闹,衡月孤身一人于街上,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时而想起幼时族中寒节,时而心系窗台上的冰盏,也不知,那哀怨之人何时才会醒。
想着,一时失神,竟与一白衣公子撞了满怀。
后脑勺被一个温热的大掌覆盖,“对不住姑娘,我非有意而为之。”
声音清冷,如初春山涧流水,叫人舒适。
衡月面纱跌落,抬首,一俊秀少年入目,一时忘了动作,面纱飘飘然落地,少女绝世的面容也被少年一览无遗。
这面孔,甚是眼熟。
不过片刻,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