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都宁

“小姐，天气如此炎热，我们还是进屋里歇着吧，当心着身子。”

孟娴仪已经在这庭院中站了许久了，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发呆，海棠知道，她心中苦涩难过，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宫里人人高兴，这庭院里挂满了红绣球和绸带，热闹喜庆着，各府的小姐们，纷纷前来祝贺。

只有海棠知道，小姐并不开心，自打被赐了这婚以来，小姐没有一日开心过。

孟娴仪在这宫里的日子，每天就是学习宫中的礼仪，听婚礼事宜，偶尔见一见宫里的娘娘们，然后闲下来，回到这院中，便就是静静的坐着，脸上丝毫没有神情，日日是如此。

唯有南疆向宫里传来捷报时，她的眼里才会亮起一些光，眼角才会有丝丝笑意。

见她始终没说话，海棠想回屋里端杯茶水来给她喝，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管事姑姑带着一众人过来了。

“见过玉秀姑姑。”

听到海棠的话，孟娴仪才回过神来，转身，见玉秀姑姑和一众婢女内侍们，整齐的站在身后。

玉秀姑姑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皱纹似乎因为她笑着，显得更加明显了，“奴婢见过乡君。”

“姑姑请起。”

玉秀姑姑起身后，身子朝旁边侧了侧，身后的婢女腰挺的笔直，最前面的那位手里端着的，正是孟娴仪的嫁衣，红彤彤的，喜庆又亮眼。

旁边的婢女则是端着出嫁需要佩戴的头饰，金闪闪的，十分好看。

“出嫁需用的东西，奴婢替乡君送过来了，按皇后娘娘的吩咐，都是按着最好的规格替乡君准备的，乡君真是好福气。”

孟娴仪很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心中却并不开心，“劳姑姑费心了。”

“乡君哪里话，日后在这宫中，还得仰仗乡君多多照允些才是。”

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场面话的确是说得漂亮，孟娴仪心想，我连自己的尚且不知道会如何，又怎么照允旁人？

那玉秀姑姑是个聪明人，又接着说道：“那奴婢就先带着下人们清点东西去了，明日一早，再过来替乡君梳洗打扮。”

“姑姑慢走。”

夜里孟娴仪怎么也睡不着，生生从黑夜熬到了白天，玉秀一早就带着婢女们来了，她虽然已经有了些年纪，但手脚却利索得很，没过多久就梳妆打扮好了，又十分小心谨慎的去库房清点出嫁的嫁妆。

房间里，只剩下孟娴仪一人，看着镜子里那张打扮的精致的脸庞，她不禁觉得可悲，好看有何用，又不是嫁给心仪之人。

没过一会儿，玉秀姑姑进来了，替她盖好了红盖头，一路扶着她走到院门口，静待吉时到来。

孟娴仪静静的站着，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小姐！”，海棠焦急的赶来，孟娴仪身旁的丫鬟见海棠来了，立即让了位，海棠小心翼翼的凑近她耳边说：“南疆传来的捷报到了！”，海棠兴奋的将这个消息告诉孟娴仪，她知道，小姐一直在等。

孟娴仪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隔着红纱看向海棠，木讷的眼里一瞬间有了丝丝光亮，“当真？”

“嗯，真的。”

“吉时到！请新娘入轿！”

南疆的捷报到了。这便是今日最好的贺礼。

她这样想着，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终于有了泪水，心满意足的抬脚，踏上轿子。

“起轿！”

炮竹鸣响，锣鼓声天，热闹喜庆，轿中的孟娴仪，手里紧紧握着那枚荷包，回想起在南疆无数个日日夜夜，回想起和他的点点滴滴。

“乡君好福气，日后便是平阳王妃了。”“这婚礼排场如此之大，可见陛下对乡君的厚爱。”“镇国公这下可威风了。”

......

众人议论纷纷，只看见表面的欢喜，却不知，在那轿子里的孟娴仪，手里紧紧握着一枚荷包，盖着的红盖头下，藏着一张，泪流满面，双眼猩红的脸。

南疆

风戎彻夜未眠，躺在榻上，眼睛盯着孟娴仪曾赠于他的那枚香囊，一刻也不曾离开。

明日就是她大婚之日了，不知她心中是否欢喜？她生的如此好看，穿上那嫁衣，点上红妆，定是极美的。

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营房外有将士们熙熙碎碎的谈话声，长夜破晓，黎明已至。

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

裴清元着一袭军中便衣，站在城楼之上，远远的看着城楼下的训练场中，风戎站在台上练兵，她心中五味杂陈，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萧泽煦见她在城楼上，便也跟着上去了，不料走到了她身旁，她似乎还未察觉。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裴清元这才回过神来，见是他，“殿下。”

她行了礼，回道：“今日是娴仪大婚之日，方才见风戎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