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萧泽煦和裴清元率领三千精兵，行至一处空地，见夜幕降临，不便行军，就索性下令原地休息。

将士们才刚刚搭好帐篷，升起火堆，天就开始下起了雪。

下雪对于军中的将士来说可是噩梦，严寒就算了，若是积雪厚了些，还得在厚厚的积雪堆里行走，时间久些，双脚难免会冻得麻木。

萧泽煦独自坐在火堆前发愁，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裴清元慢慢靠近，递了个小小的酒壶给他，“殿下，给。”

他伸手接过那一小壶酒，眼角含淡淡笑意，“又是桂花酿？”

“这次可是尚好的桃花酿，殿下闻闻，还有淡淡的桃花香呢。”

两人相视一笑，纷纷举起酒壶喝了一口。

“殿下一有心事，就皱眉。让我来猜猜，”她抬眸看向周围，“若这大雪下一夜，明日将士们行走起来便困难万分，殿下定是在担心将士们会受寒。”

两人相处的日子久了，裴清元自然就越来越了解殿下了，他想什么事情，或是不悦时，就会眉头紧锁，越是不开心越是锁的紧。

殿下爱惜将士胜过爱惜自己。

这句话，还是从殿下身边的副将淮仲口中得知的。

尤记得那日同淮仲吃酒时，淮仲叹息着说：殿下十三岁便征战沙场，受过冬日从结冰寒潭游过的刺骨之凉，听过无数忠义之士在战场的哀嚎，见过战马饮血的惨烈，曾几度险些命丧黄泉，却于危难中绝地求生，守得一方安宁，如此才有了今日赫赫威名的安南王，世人不知，王军中的老将士却人人皆知，如今这安南王军中的几十万大军，都是殿下一点一滴用无数个日日夜夜累积起来的，殿下爱惜将士，甚至胜过爱惜自己。

想到这，裴清元觉得，对殿下的景仰又多了几分。

萧泽煦叹了口气，垂眸低语，“是啊，明日只怕又要苦了将士们。”

两人沉默了片刻，他抬头，见裴清元似乎心情也不佳，想来她平日里最爱落雪，今日却这样烦闷，倒是奇怪了，于是问道：“你不是向来喜欢落雪，今日怎么闷闷不乐了？”

“自然是同殿下一样，担心着将士们。”，她皱着眉叹了口气，撇着嘴感叹，“这冬日到底何时才能过完？”

萧泽煦有些疑惑，“你不是最喜欢冬日？怎么还盼着它早些过去？”

“殿下说错了，我喜欢下雪，却不喜欢冬日。”

“为何？”

“说来奇怪，我本是习武之人，却偏偏受不了这冬日的寒冷，嗯......上次我同殿下说过的，一年中最喜欢的是四月。”

他眸光微转，想到了那日的场景，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最喜欢的是春日，阳光温暖，春风和煦，天气十分宜人，又是万物复苏，百花齐盛的季节，若是烦闷时，闻见阵阵花香，或是亲眼看看娇花绽放，心情便能顿时大好。”

她认认真真的说着，说到春日的样子，满脸向往，仿佛下一刻就变成春日就好了。

他不禁微微勾起唇角，浅笑道：“如此说来，春日确实比冬日更甚一筹。”

此次出征时间不长，只用了半月，就平复了三城，东隅因为靠近水域，所需的时间稍久些。

年关将至，又到了一年一度回都宁的日子，萧泽煦却完全没了从前那种急切，从前是因为思妹心切，现在妹妹就在南疆，那都宁，回与不回又有何区别？

东隅情况复杂，萧泽煦启程回都宁后，裴清元留了数百名将士和两名参将在此驻守，本来是要返程的，心中却总是隐隐不安，不放心的紧，于是又决定多留守半月。

果然不出五日，云秦敌军往而复返，调来了两千精兵，于黎明之前来到城门外，狂妄叫嚣：“大宁的人听着，如今萧泽煦不在，你们已是群龙无首，识相点就乖乖投降，否则天一亮，我云秦大军进攻，不出半日，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报！”城门的将士火速来到裴清元帐内，“裴将军，云秦的人调兵回来了，现下正在城门聚集，天一亮就进攻。”

“敌军人数几何？”

“大抵两千精兵。”

裴清元在心里盘算了一遍，此次安南王军出征带来的三千精兵，原是剩下两千左右的，殿下带走了一队，留在此处的，只有一千二左右了，人数上确实处于下风，若直接交锋，恐怕胜算不大。

于是问：“这城中可有不必经过城门，就可出城的路？”

来报的将士思考了片刻，“倒是有，不过需要绕的远些。”

“若是即刻派兵前往，到城门外埋伏，需多久？”

“一个时辰。”

裴清元眉头紧锁，情况确实危急，不能正面交锋，只能另想办法，东隅地势低，城门口右侧正好是山，若是派兵埋伏，兴许胜算大很多。

“裴将军，这该如何是好？强行防守，恐怕抵不过三日。”

淮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