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七)
沈轻程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了。
她刚刚瞟了一眼朱言,只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
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
她不肥不瘦,骨肉均匀。整个人从内而外透着白里透红的好气色。
她穿一袭嫩绿色的长裙,上面带着片片水红的新荷。说实话,这种衣服很难穿。大多数人会被这鲜明的颜色衬得灰暗。但她整个人宛如一瓣白里透红的莲花。
她不施粉黛,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挽起,长裙露出来两截粉藕般的手臂和胸口的一丝波澜。
说实话,沈轻程一个女人,看到她胸口自然优美的弧度,心跳都漏了一拍。
太好看,实在是太好看。陆知远怎么配的上她。
她笑起来甜甜的,清清的,却又大方的。
这是天赐的尤物。
陆知远那个工于心计满身铜臭的人。无论他有多少钱,他都不配。
因为钱买不来天成。钱买不来岁月。
钱,不过是今生用今生尽。而天赐的美,能永远震撼人心。
朱言是一朵粉荷,天然的美丽。这种美丽本应安静地伫立在自然界,属于风和大地。
而自己,却把她推向了陆知远。
她觉得自己在作孽。
她看着陆知远的车远去,对着夕阳,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的手很干净,洁白修长。但她无端端却觉得很脏。
是的。她有为难。她有巨额的医药费要付,她不想真的跟了陆知远。
但这都不是理由。她明白的,都不是理由。没有什么是助纣为虐的理由。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过寺庙了。
她不敢再跪在菩萨面前。她觉得自己不配。
*
朱言很快发现陆知远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
陆知远的身份,再加上那张贺卡给她带来的触动,着实给朱言眼中的陆知远加了一层滤镜。
但随着滤镜慢慢消逝,朱言发现她和陆知远之间,并不是什么相爱相知。
实际上,陆知远对她,甚至都算不上有感情。
陆知远并不常见她,即使见面,他也常常走神。
他们例行公事地约会,吃饭,但只亲热过那么一次。听她说话的时候,他总是惯例似的微笑着,不怎么回应。
她从眼神中看出来他在走神。但她也不好去问。她不想抓着他问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讲,我刚刚说了什么。
没意思。
陆知远的状态让她感觉他并不在乎自己对面坐的是谁。好像是谁并不重要,他只是和这个位置上的人惯例性地相处。
好像那张贺卡,才是个意外。
朱言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陆知远写那张贺卡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随便从戏词里摘抄了一句,是自己理解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于是她生气。她说陆知远,我们还是分开吧,我感觉这一切和我想象中的感情相差太多。
陆知远在走神中隐约听到这句话。他顿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可笑,于是说好。
他说实在是对不起,我确实是有些昏了头。你对这段感情不满意我很理解,非常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我同意结束这段关系。
朱言在对面气得眼圈含泪。
她是生气不满,但她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自私凉薄一千倍。
这凉薄居然还被他包裹在礼貌和尊重里。就像他这个人,是个包裹在楚楚衣冠里的禽兽。
于是她说好,然后抬腿便走。她一分钟都不要再留。
*
而陆知远,并不觉得有什么。
这世上,所有的恶人都不觉得自己恶。所有薄情寡义的人都觉得自己有情可原。
他继续好整以暇地吃完自己的饭然后回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下午,他没什么事,来到沈轻程住的地方找她。
他最近没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沈轻程也很闲。她正带着自己招来的那个小姑娘收拾房间,调整墙上画的位置。
小姑娘在书房门口站着,帮她看画有没有挂歪。看到陆知远她一惊,刚想说话,只见陆知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陆知远难得悠闲。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晃晃荡荡走到沈轻程身后,也不说话,就只看着她踮起脚尖调整墙上的画。
午后的阳光从窗子里照射进来,洒了一室金光。她的轮廓浸在其中微微发亮。
沈轻程调整好画后转身,猛然发现陆知远贴在自己身后。她差点撞进了陆知远的怀里,于是吓得赶紧后撤,后面却是墙。一时之间,她被困得不知如何是好。
陆知远得意地笑,门口的小姑娘看了热闹也笑,沈轻程又气又急又不好发作,想想也笑了,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