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赴宴
满园花似锦,香气醉人,正是上京春光烂漫时节。
一半嫩绿,一半鲜艳,风吹过姹紫嫣红,好一派韵华斗丽的景象,但世上多数花盛极而败,今日之盛,往往是明日之颓。
知春苑内。
蔺不言冷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呼吸急促。
昨夜,她明明躺在床上回想该如何延后婚约之事,竟然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
哪知睡着后,噩梦如潮水般向她扑来,梦中孤身一人,在熊熊烈火中寻找出路,场景不断变
换,怎么也逃不出去。
蔺不言躺在床上,心中有些闷涩,一股无名的茫然焦虑无助,从胸膛凹陷里旋生而上,直至咽喉,仿佛想要逃出来。
不是第一次做的梦,她到底在找什么出口?
随即,她自嘲地笑了笑。
一个梦,未免太较真。
罗帷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该是巧月在准备梳洗用具。
今天是去沈府赴宴的日子。
帷外传来巧月的声音,“姑娘,可还要再休息会儿?现距离寅时还有二刻。”
醒的也太早了,蔺不言心中叹气。
她和这热闹繁华的上京城,果真是八字不合。
“姑娘,是又做噩梦了吗?”巧月将天青色帐幔撩起,缓慢将人扶起,“要不下次再换一种安神香吧。”
“找时间再去吧,感觉都没什么用。”
蔺不言胡乱应答,起身站在面盆架前,直接脸埋进水里。
她清醒多了,呼吸也变得舒缓,心中慌乱感渐渐散去,唯有疲惫感久久萦绕。
最近,她应付沈瀛也花了不少精力。
实在有些累人。
但愿,今日花宴不会出什么大事。
不一会儿,巧月抱了一堆衣物走进房内。
“姑娘,看看今日挑哪身去花宴?”巧月将衣物挂在雕花桁上,蔺不言回过神,一眼扫过去,一身桃红色,一身藕荷色,一身丁香色......款式倒都大差不差的。
这场赏花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面上是赏花之名,实则是借个由头正式宣告婚事。
她伸手指向藕荷色那件,说道:“就这身吧。”
虽说她也算是此次宴会的半个中心人物了,可在上京她根基不稳,赏花宴上太过惹人注目,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换好衣裳,蔺不言坐在桌前,单收托腮,另一只手中不停把玩一颗白色珠子。
转过来,再转过去。
她心中想的确是一个时辰后,与那贼人的约定。
今日,倒是反常。
虽然陆行知给了她竹笛以便联系,但这次是他主动联系。
想来是鲛人珠有了新进展。
正好她手中也有新的线索,确实该见一面。
倏然,巧月小跑进来,打断她的思路,“江家来消息,夫人到上京了。”
蔺不言心中盘算着,似乎比约定早到一天。
但是......算了,来得及。
“给江家回个话,晚些我就到府上去,顺便遣个人将之前寻得的药先送去。”蔺不言顿了一下,另做一番嘱咐,“别用府上的人。”
这一句,巧月立即心领神会。
她手中几名身手了得的暗卫被置于上京郊外,均是当年离开临安之时江家交付的。
这些年查寻鲛人珠线索,她不便亲自探查时都是让暗卫或是巧月去做,而送药一事自然得万分小心,即使是当年跟着他来上京的江家本家奴仆,蔺不言也不放心。
而巧月今日要同她去沈府,只得用手中暗卫。
不出一刻,巧月回来,“姑娘,事情办妥了,这会儿沈家的人也快到了。”
看日头,时间应该正好。
午后,春日和煦,清风徐徐,蔺不言穿戴妥贴,带着巧月向门外去。
两人刚行至垂花门前。
这时,“五妹留步――”身后忽然传来了四姑娘蔺溪儿的声音。
伴着匆匆的脚步声,她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急促,“五妹妹等一等,我有句话要同你讲。”
她撇下丫鬟仆从,很快追上了蔺不言。
到了近旁,她身子一矮,破天荒地冲蔺不言恭恭敬地行起了礼,“五妹妹对不住,这会儿才来向你正经赔罪,上次的事怨我,如果不是我胡乱招人进院中,也不至于发生那般的事。母亲罚我,当是该的。”
蔺不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犯了嘀咕。
今日,四姐这一反常态的行为,又是要唱哪一出?
“何况,我本该早就向你来赔罪,可被罚了禁足,今日才有机会。”
见蔺溪儿絮絮叨叨,磨磨唧唧的半天,一句话非得拆成七八句,听得人两耳嗡嗡作响,实在是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