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

周布妗执着地要看，眼睛直看他的眼睛，一副不看不罢休的模样。

淞凛被妈妈盯到没办法，无奈地脱掉上衣。

周布妗摸了摸他锁骨处，这里有道横跨半边肩膀的伤口，颤着声音：“伤口怎么来的？”

察觉到妈妈心疼情绪的淞凛选择了实话实说：“捕猎。”

周布妗又想哭，“你要捉什么才会把自己伤成这样啊。”

把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么虚弱的样子。

“emm一只大家伙。”

“能不能不捕猎……”话说出口，周布妗就觉得不对，在海里不捕猎能吃什么？

她想让孩子留在岸上，想说她能给他提供一辈子的需要，可是她的孩子现在是鲛人啊。

弱肉强食是他必须遵循的法则，而且上岸的期限已经定下，他又能在这里呆多久呢？

想让他不要上岸，不要再受那样的痛苦，自己的心里却很舍不得。

周布妗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混乱到头胀，纠结到炸裂，她揉了揉太阳穴，抓着他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淞凛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他捏捏周布妗的手，想安慰她，“妈妈，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好。”她顺从地答应了孩子的小建议。

淞凛看着她，眉眼温柔，轻声开口，唱了鲛人族里最广为传诵的安眠曲。

声调如月亮般温柔，每一个音节都跳动着吟唱者的情感，鲛人的低吟浅唱，似乎将聆听者带到了遥远的海洋之上。

像是被海水包围，温暖的感觉无处不在，浑身轻松，所有的烦恼都被洗涤一空，爱意在歌声里流淌，连做的梦都是香甜的……

淞凛看着熟睡过去的妈妈，站起身把她抱回了房间，捻好被角后悄悄地走出了卧室。

打开关机了两天的手机，微信炸出了几十条信息，全都来自一个人——许秋星。

他点开页面，看着那些信息从温婉逐渐转向暴躁，不由得笑出声。

视线落在最后一条信息上：明天你再不回来我就杀过去了！

再往上一条信息是：说好的只请一天假呢？

淞凛回复：明天保证回去。

对方秒回：终于回信息了啊。

又一条信息：你明天别回来，我刚决定明天过去看妗姨，后天一起回家。

［好。］

淞凛现在有点累，便没有和许秋星多聊，发了句晚安便进了浴室里泡水。

一夜好眠。

淞凛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快升到顶了。他把鲛尾变成腿，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他看了眼手机，发现微信有好几条信息。

［我出发了，大概十一点到］

［别跟妗姨说我来了，给她一个惊喜］

［我准备到了］

最后一条信息接收的时间是10:45

现在，淞凛看了一眼时间。

10:58

手机往兜里一揣，淞凛走出房门，没在家里找到妈妈的身影，干脆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村里的路他之前走过无数次，还不至于忘记，他一路走到村口，引来了一群大妈的注视礼。

淞凛还听到一个阿姨说：“哇这娃子是谁家的，咋这么俊呢？”

被夸的鲛人默默扬起嘴角，心里回答：妈妈家的。

村口是进村的必经之路，许秋星要回来，那就肯定会经过这里。

淞凛去村口小卖部大爷那里借了张凳子，坐在大树底下乘凉。

许秋星到的时候，透过车窗就能看到坐在大树底下老神在在的人，她把车开过去，按下喇叭“哔——”了一声。

“姐姐，你来啦。”

淞凛起身走过去，步伐比平时小了一点。

等他坐进车里，许秋星哼了一声，话没说一句。

“………”

淞凛仔细感受了一下姐姐的情绪，很平和，那就是没生气，所以为什么要这副表情？

许秋星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说话。

“你就没什么解释的吗？”

比如说旷工。

又比如说，两天一夜不回消息。

淞凛有点懵：“解释什么？”

许秋星：“……”

差点咬碎一颗银牙，她闷着气没再说话。

淞凛却突然感知到她生气了，疑惑地扬了扬眉，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姐姐，你生气了吗？”

“没有。”

面无表情的人说自己没有生气，再加上自己感知到的情绪，淞凛怎么都觉得有事。

他默默地想了想自己都干了什么事。

请假的事？

他试探道：“我只是玩太久了，没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