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番外①

*

熟悉的饭菜冒着热气

一家人围在餐桌前

他的奖状在父亲的手中宛如珍宝

母亲抱着三个月大的妹妹笑

父亲搂着母亲的肩膀

菜被母亲夹入他的碗中

一边夹，母亲一边温柔地笑

她笑着说她现在真的很幸福

———从此，年幼的黄昏对幸福就有了定义。

*

九岁的哥哥黄昏和三岁的妹妹朝阳坐在车上。

开车的人是搬家公司的司机，副驾驶上坐的是他们的母亲。

老旧的汽车开始启动，经过地上的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土沟，发出破旧汽车独有的“哐啷哐啷”的声响。

黄昏忍不住将头探出窗外，看到身后朝他们挥手的父亲，从清晰可见的笑脸，到模糊的人影，再到一个黑色的小点。

“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朝阳抱着小熊玩偶，亮晶晶的眼眸看向黄昏。

“没有哦，”黄昏沉默片刻，看着妹妹认真说道，“爸爸没有不喜欢我们。”

“他只是不喜欢妈妈了。”

副驾驶的母亲问言一愣，良久，再也压抑不住的泪花闪过，刚好由车窗的玻璃射进来的夕阳折射，闪出暖黄的光晕。

这关喜欢什么事呢？

在国家面前，个人的爱情是如此微不足道。

这是黄昏对于父亲最后的记忆。

从此，这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无踪迹，更无瓜葛。

他曾怨过父亲的离开。

但直到开始接受间谍训练的黄昏，在总部认出了父亲的照片。

———他才知道，父亲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是一个无名的英雄。

为西国牺牲了一切的奉献者。

*

朝阳对妈妈是有记忆的。

她记得她的妈妈是个温柔的人。

她会在空闲时间给她和哥哥讲故事。

记得有次在饭店，妈妈就趁着点的餐还没熟，开始给她俩讲起了小美人鱼的故事。

“从前海里有一位小美人鱼，她爱上了人类的王子，为了见到王子她去找了女巫，女巫给了她一瓶魔药，并告诉她喝下去有可能会变成泡沫。”

朝阳听得入迷，小大人黄昏反倒撇了撇嘴。

“但小美人鱼还是义无反顾地喝了下去，渐渐地，她发现自己身边升起了许多泡沫，她抬眸，看到了王子，王子深情地望着她，缓缓道……”

朝阳的眼神越来越亮。

“哎哎！水开了，服务员，这鱼再加点菜呗！”

朝阳：“……”

她的童话———！

饭店的服务员过来，往三人的鱼汤里面加了点菜。

黄昏：“……”

———她们的妈妈不仅是个温柔的人，还是个有趣的人。

黄昏记忆中的妈妈是有趣的。

但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他妈妈堪称恐怖的带娃方式。

记得每次他睡觉不老实，都被妈妈塞进了睡袋。

所以现在，当妈妈去世，他搬到妹妹房间照顾妹妹的时候……

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妹妹率先醒来，眼神中满是震惊地摇醒他。

看到他一秒起床，眼中满是“怎么了怎么了”的惊慌神色，朝阳看起来才松了口气。

当时妹妹满脸黑线地说，快把她吓死了。

“你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像……“

“———很像躺在花丛中的尸体！”

刚醒的黄昏迷迷糊糊：花丛……尸体……？

等他晃晃头清醒过来后，才气愤掀被：

———老妹儿啊！你能不能盼老哥点好啊！！

*

母亲是由于战争去世的。

当时黄昏和妹妹朝阳出门时还在和母亲约定买什么菜，回来时家，就剩下了一片废墟。

眼神空洞的黄昏拉着不明意义的妹妹，站在废墟上，不知所措。

这是黄昏关于父母的最后记忆。

*

记忆太过渺远，以至于黄昏回忆起来，妈妈已被岁月模糊了面容，让人不知真面了。

那天已经成为间谍预备役的黄昏和四岁的朝阳并肩坐在河岸草地上。

男孩和女孩金发一长一短，被微风吹得飘扬，像两个可可爱爱的洋娃娃。

街边霓虹灯绚烂，流动的人群步履匆匆，小河的水流哗啦啦地向前冲去，像是永远不会有尽头一般，承着清澈的声音汇入时间的尽头。

在夜晚，西国的夜幕是有星星的。

当时母亲刚去世，黄昏觉得小小的朝阳还接受不了双亲都离开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