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
师净涵把车子停在停车场,站在医大附院外面,抬眼看了看,并不是很想进去。
他给李泉打了个电话,对面很快接通。
“你好了没?”
“快了。”
李泉“嘶声”问:“快到了没?”
师净涵微一沉默。
李泉当下了然,没好气道:“你已经到了是不是?赶紧给我滚进来!”
“行,我去一楼大厅等你!”
“去什么一楼?”李泉似乎被什么东西惊着了,痛叫一声,而后压低声音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在四楼?”
师净涵边点头边往里走,不怀好意道:“说了,不仅说了在四楼,而且还说了在男......”
“行了,后面的就可以不用说了。”
师净涵把手机揣进兜里,无奈地到一楼拐角处等直梯。
此时人并不多,电梯很顺畅地到了四楼。
出电梯后,师净涵飞速地扫了一眼各个科室的方位。看清方向后,顺势低下头,像是被狗仔拍到的大明星,匆匆朝着目的地行去。
几分钟后,师净涵敲响了男科专家诊室的大门。
“李泉?”
片刻后,里面回道:“进来吧!”
一踏进门,师净涵便看见李泉支棱着身体,上半身偏过去。中年男医生讳莫如深地坐在对面的黑色塑料办公椅上,一会看看如鹌鹑般抱头的李泉,一会又看看忍俊不禁的师净涵。
师净涵问道:“医生,他没事吧?”
“放心,死不了!”
李泉用手捂住眼,漏出两条缝,苦着脸道:“拜托了医生,我这小兄弟若是完了,那我跟死了有什么分别?”
医生嫌恶地看了一眼,“现在知道害怕了?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俗话说的好,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我估摸着你这样子,应该是刚新婚不久吧,就这么放肆?”
李泉在心中骂道:“什么新婚不久?简直是庸医,他还是未婚人士好嘛!再说了,他哪里是耕田累坏的?明明就是在两头牛的决斗中,这才负伤的!”
然而他只能应承道:“是是是,我下回一定注意!”
医生站起身,走到李泉身边,“裤子脱了!”
李泉刚摸上裤带,想到师净涵在场,又背对着他道:“小涵,下面的事少儿不宜,你在外面等我吧!”
师净涵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求多福吧!”
出门后,师净涵找了个角落里的长椅坐下。
男科诊室离得不远,他甚至可以听见李泉因为疼痛而引发出的嚎叫,还有医生的制止。
“小声点!”
“我疼!”
“活该!”
“医生,你下手轻一点!”
“知道了,你最好给我闭嘴!知道的以为我们这里是男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里偷摸干什么不法交易!”
师净涵苦笑几声,起身走到了窗边。
四楼男科诊室这边背阳,举目四望,正好可以见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因为没有日光的照耀,眼前的绿显得厚重而又温柔。
师净涵柔柔地扬起嘴角,可是那上扬的弧度中,似乎藏着数不清的无可奈何。
就像李泉!
他和李泉同是暮色会所的员工。
暮色会所是本市最大的综合型娱乐会所,向来有“蚀骨销魂快活处,天上人间暮色来”的称呼。
师净涵只是里面的普通员工,而李泉是其中的分部经理。
干他们这一行的,什么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得去做。
不管是身不由己也好,心甘情愿也罢,在人类本性上游走的人,很少有能够真正独善其身的时候。
师净涵自诩矜傲,却也在这样的声色流离中一步步沦陷——或许说,从他年少时那个支离破碎、晦暗幽深的夜晚开始,他就已经沦陷了。
男女老少,但凡有需求,他都可以上!
前些日子的王太太就是最好的佐证——他一方面希望自己可以不被完全同化,另一方面也希望自己能够在将错就错的、方寸之间的黑色地带,攫取最后的希冀。
沉思许久,直到马路上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才将他的思绪拉回。
师净涵没去关注,他注意到诊室中一片安静,于是提步而去。
在他身后,透过窗子往下望,一个摇摇晃晃的骑着电瓶车的女人,在一众车水马龙的拥挤和鸣笛声中,闯过司机的骂骂咧咧,来到了医院。
师净涵刚要抬手敲门,里面的门自动开了。
医生从桌边大瓶的免洗洗手液中,挤出两泵,很标准的把手心、手背和指缝都清洗了一遍。
师净涵问道:“我们可以走了?”
“嗯,记得下去拿药,其他需要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