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手
寝屋,在枝头停了许久的谍翅鸟也正好将他领去了卫庄跟前。
“巡逻?”白凤对卫庄的命令有些错愕,哪怕流沙与墨家联手,也用不着如此费心费力吧?
阴阳家的横插一足使事情更加棘手,流沙的总舵或许会在某天被攻破,而天明也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卫庄打算派人在总舵方圆十里地内进行换班巡逻,以确保能及时发现安全隐患并进行撤离。
白凤猜测,卫庄此举或许不是因为天明,而是因为执意护天明周全的盖聂——他们似乎并不像表面上对对方针锋相对,但卫庄的心思,不是他能猜测的,他也懒的去多想,迈着步子往赤练屋中去。
雪女的那支一舞倾城隐隐勾起了赤练在韩国时的记忆,不由得百感交集。长靴束缚了她的舞姿,少女便将及膝的红靴随意脱下,散在一边。脚尖微踮在屋内漫步,慢慢摸索找寻从前的记忆。渐渐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手执链剑,纵身起舞,妙曼的姿态如云朵舒卷,纤细的红衫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驻足门外的白凤突然不想打破这一美好,倚着门框,喉结不自觉地咽了几番。
赤衫如花,长剑胜雪。舞技与雪女不相上下,但比起雪女的素丽寡淡,白凤可能更会被她的张扬肆意绊住脚。
隔着厚厚的罗幕,赤练并未注意到门边观望自己许久的蓝发少年,沉醉于温暖迷蒙的回忆中无可自拔。
总觉得她的舞姿越看越发觉得眼熟,白凤冥思片刻——似乎几年前韩王宴上他并不是一直在走神,期间他观过一支舞,饮下两盏茶,至于为何没一时想起来,大概是陪他赴宴的人已投了下胎吧...
小白鸟终于窥清了隐于幕后的少女,欣喜的叫唤一声,待白凤反应过来去捂它鸟嘴时为时已晚,赤红的链剑朝他飞来,少年连连转身躲开,浅白如月的衣带随之而飘动,须臾,方才停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见赤练倒未有明显的怒色,白凤松了口气,扬声道:“你有闲情在这里跳舞,倒不妨对练剑习武上上心。”赤练轻笑,将钉在墙上的链剑缠回腰间:“呀,白凤也会看我跳舞吗?”
“你想多了——我并未看你,一直在走神罢了。”赤练忽而双眉颦蹙,狐疑地扫了他一眼,随即含笑抚上少年肩头的白鸟:“真是只诚实的鸟雀。”“诚实”一词被莫名地加上了重音,似是意有所指,白凤耳尖爬上可疑的红云,低头回避她迎来的目光,却见她光洁白皙的玉脚掩于裙下,隐约可见,嘲讽道:“你现在连鞋子都买不起了吗?”
虽然赤练从头至尾就做过一个任务,赏金还被卫庄扣着,并未下发,但多年来的积蓄与自己身上的珠钗发饰无一不是价值连城,这点白凤是知道的——毕竟他曾亲眼目睹墨玉麒麟拿着她的一根发钗换了二十只醉鹅……所以当他口出此言时赤练并未急着反驳——她想通了,白凤越是想看她怒形于色她越是要笑颜以待,绝不让他如意。
只是可惜了那二十只醉鹅,麟儿刚带回总舵便被无双分几口吞了,她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品楼新出的藤椒味醉鹅呢!
见赤练依然笑脸相迎,白凤不禁有些发怯,实在想不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提起正事:“流沙与墨家从即日起要轮流在总舵附近巡逻了。”
“因为那个被多方觊觎的傻小孩?”“嗯。”
“真是麻烦!”赤练不满撇撇嘴,见他似是心有所想,冷不丁问了句:“刚才的舞好看吗?”
白凤似是早有防备,反应及时,滑至唇边的“好看”变成了:“没看到。”赤练心中存疑——难道他真的闲着没事干站在她门前走神?白凤显然没给她思考的时间,道:“雪女的我倒是看了,甚是不错。”
一整圈巡逻下来赤练都闷闷不乐,不知是为没问出自己满意的话来,抑或是其它。
后来白凤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那时他不是在发呆,而是在看罗幕上少女若隐若现的身影。或许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对他人来说没什么好看的,但他就是耐着性子,从头至尾看完了这场耽误了他正事的演出——一场本不是献给他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