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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岛厚佐而言，他只要和妻子说自己出差到东京、大阪之类的就好，待十几天都行。

既短暂又漫长的一刻钟死去，巴士抵达了设立在山门外的终点站。二人随着其他村子里的乘客相继下车，然后换作步行前往法华寺内。

见到真由美，挂单的比丘尼绽放出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仿佛他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返回了家中。虽然斋戒的日常远拒了享乐的满足，但苦难似乎更容易让人兑现幸福，也只有拼上了性命的人才最知道活着的快。

礼佛之人相互使用偈语攀谈的哑谜，轻易便将段位不够的门外汉大岛拒之门外。大岛厚佐悻悻地觉知自己还是坐壁静观为妙，按照真由美的嘱咐一步步完成手续就好。

见真由美熟稔的操持，像是已经寺里住了好几年的光景。也是后来听她说起，刚进寺的时候她就是在挂单禅房做着义工的。对于这样稍加照顾的岗位分配，真由美并不认同，很快她便自告奋勇地申请调度到了辛苦费力的差使。师傅见星野真由美回来，比看见其他行脚僧更热络高兴，自然不足为奇了。

“全给你办理好了，现在大岛就是法华寺里名副其实的义工了。我们再去给你找身衣服，穿这样的可不行，拘谨还不方便，弄上一件朴素的褂干起活来才不怕脏。”

“有专门的衣裳提供吗？真是讲究，像是专供上班穿的制服，或者监狱里劳动的囚服那样。”

“什么跟什么呀，你要是跟别人这么讲话准会招来非议。衣服和裤子是施主捐来的旧物件，你可别觉得又脏又旧得不爱穿。你试想试想，如果让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人在田地里种菜除草，不就很搞笑吗。林肯说了，着装是一种政治手段。”

“脏、丑我都不嫌弃的，有什么就穿什么啊，只要不起眼就行，听师父的嘱咐。”

“谁是你的师父呀！不要乱讲，让别人听到了会笑话的。我只是一位义工居士，千万别把寺里的师父置于尴尬的位置。”

“去挑拣衣服吧。我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了，你严肃起来不像你呢。”

“莽夫啊莽夫，真是口不择言，我们可是在寺里呢。快点儿别逗闷子了，跟上我的速度，也不知道有没有你穿的尺码，像你这种中等身材，理应不会太难找。”

虽然是三间连着的小屋，但是是幢独立的房子，几棵老迈的柏树矗立在森然静谧的古刹院落中，似乎丈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

大岛厚佐弯腰拾起一件殷红色的薄款针织衫冲着身子比画，星野真由美撅起嘴，她建议大岛选一件干活凉快的T恤，虽然它们脏兮兮得看着像是在这里躺了一百年了。但大岛坚持自己的意见，表示他不爱出汗，并且这件线头的密度正是春秋款，适合初夏微凉的炎热。

挑义工衣服这种小事，星野真由美倒也认为无所谓，并不想和大岛执拗相左的观点。将没什么款式可挑拣的棉麻质地长裤和板鞋卷入包裹，接下来他们要商榷出加入哪个小组。

一般来讲寺里的工地总是缺人手，虽然真由美不惧惮风吹与日晒，但她短暂思量后觉得第一天挂单的大岛厚佐肯定扛不住。另外就是香积厨了，终究是多一个人更好的，共识立刻达成。

隔着寺门与庙宇建筑，一湍发际于山巅的清泉高低错落，静心听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一直以来没有人探访过它的源头，是否它和盘踞在山顶的天池有着联系。

近期雨水稀少，只有细小的水淌下山，寺内呈六段阶梯式的河道饶有几分险峻断崖的气宇。河道在寺脚之处甚至有断流的迹象，弯弯曲曲匍匐的水滩在干涸的河床上刻画着消逝的路径。

大殿坐落的位置最高，它背后紧接着一座矮矮的山头，人们可以通过一人宽的土路登顶，亦可以经大殿的二层藏金阁拦腰出发。两面的山峦将法华寺夹在略显险要的地势中央，西边是去往山林深处的路，就是真由美曾经走过的那条，东边的山川稍逊一筹，虚掩着雾气只有两三层，义工如果要劈柴就会往这个方向去。

总体上看，法华寺依照山势分为三截平台修建。顶端是法台，中部有佛殿和斋堂，下方则是僧人、居士的斋房，但主持与大法师等要职人员并不住在此斋房区域，他们常驻在大殿一侧念经阁旁的禅房。

由于大岛取常服耽搁了点儿时间，此时已过了清晨的“过堂”，尾屋菜绪刚刚辅佐沙门分配好各组的差事。有的洗菜、有的和面、有的烧水、有的打扫，估摸没了新的岗位可以加塞儿。为了避免唐突，真由美找到尾屋菜绪交谈了一会儿，才取了两人份便当走到堆积杂物的小间里，喊着大岛厚佐过来帮忙拿砍柴的斧头与包裹。并对他表示，午餐要在外面解决了。现在大家开始忙活了，我们就找点儿其他的做吧。灶上的柴禾不多，我们再去劈些回来。

无论是煮饭还是砍柴，大岛厚佐都不在意，只要星野真由美不抛下他就知足了，像一个离不开家长的小孩。走出禅堂时，大岛留心打量了一番，他分不出先前与自己讲真由美家事的人是不是尾屋菜绪，或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