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

马车在起伏的泥道上一路狂奔，顾清让自身后抱着初微，让她坐在他的怀里，尽量减低着她身子的颠簸。

身前的人正手舞足蹈地说着话，“……还有一次，我穿着一身新衣裳抱着刚喝完奶的阿离给他拍嗝，忽然觉得后背一阵湿意，原来是小家伙吐奶了，那可是我刚做好的新衣服，你不知道奶渍有多难洗，我洗了半天都搓不干净，那衣服就这样报废了，之后啊，我每回去见阿离的时候都不敢再穿新衣服了。”

“不过我还不是最惨的，哈哈，你知不知道，有一次稚初给阿离换尿布，结果阿离直接尿了稚初一脸，导致他好一阵子都不敢再抱阿离了。”

“对了，对了，还有一次……”初微说得起劲，腰间环着的手臂却是越收越紧，直到她察觉到异样的时候，顾清让已经将她紧紧贴在他胸前，他的下颌搁在她的肩上，呼吸短粗沉重。

“顾清让，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初微偏头问道。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瞬，喑哑着开了口，“……孩子，就叫顾离曜，好吗？”

他没头没尾的问话让她莫名其妙，“什么顾离曜，阿离全名叫顾不离，怀瑾说希望他以后做人能不离心不离信，所以叫不离。”

顾清让将她紧了紧，侧过她的身子让她直面着他，眸底暗光晃动，他低声说道：“我是说……我们的那个孩子。”

声音有些颤抖。

孩子的事，她从来没跟他提过，后来她因蛊毒“死去”的时候，他从陆文渊那里得知了孩子的事，但他没敢跟她提过。

孩子的事，似乎成了他们彼此心中的一个秘密。

方才听到她说怀瑾的孩子的时候，他便想起了他与她的那个孩子，那个间接被他害死的孩子，那个只在她身体里活了两个月便因为七芯魅死在她肚子里的孩子。

顿僵的视线倏然垂下，而后又猛得抬起，初微一脸惊诧地看向顾清让，她以为他不知道孩子的事的，而她也预备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的，可是，他却知道。

她没想到他会知道孩子的事，更没想到他会这般突然地跟她说孩子的事。

孩子……

她其实已经很少去想孩子的事了，每每梦魇，当她满头湿汗醒过来的时候，她都刻意忽略梦境中怀里抱着的那个鲜血淋淋的小孩是她的那个孩子。

她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孩子的事，所以只能沉默。

“对不起。”顾清让看着眼底灰败的初微，心里一阵绞痛。

“你……怎么会知道？”许久之后，初微才淡淡开了口。

“是陆文渊跟我说的。”他紧紧攥着她湿热的掌心，“当初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错怪了你，那晚的事……”

“顾清让！”初微打断他的话，利齿在下唇狠狠一咬，她开口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嗯。”他将她的手放在唇上揾了揾。

“我……可能暂时没办法给你生孩子，我还……忘不了孩子从我肚子里流掉的那个画面，等过些……”她知道古代人对孩子的重视，之前因为不愿提那个孩子的事，对于说服顾清让，她其实也没太大的把握，现在他主动提起了，她便鼓足勇气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顾清让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心疼道：“孩子的事，你不必多想，即便你不提，以你现在的身子，也不能要孩子的。”

初微眉眼一震，不解地看向他，“可是……可是离开帝都的那天早晨，你没有让我喝药，我以为你……以前在军营的时候，你每次都让我喝的……”

她眼神渐渐飘忽，声音越来越小，他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颌，低头吻住了她，她并没有躲闪，他却十分急切，像是在表达着什么情绪一般。

许久后他才舍得将面色潮红的她放开，大掌将她按压进怀里，她的脸靠在他的胸上，听着他自胸腔传出的心跳声，混着他闷闷的说话声，“没有，我从来没给你喝过那种药，在军营的时候给你喝的不过是些御寒补身的汤药，当时你说不愿要我的孩子，所以我一时赌气才说那是避子汤的。”

这又是两人之间的一个误会吗？

初微心中一涩，却有些想笑，她和顾清让最终还能走到一起，到底是命中注定的，还是背道而驰的两个人始终放不下彼此。

她沉默良久，“可是……”

他打断她的话，道：“那天没给你喝药，是因为你不用喝药，你……不是很讨厌喝药的吗？”

她直起身子看向他，一脸疑惑，眼中的人渐渐红了脸颊，顾清让轻咳一声，将视线偏移开来，犹豫说道：“我知你不爱喝药，所以……我便让陆文渊开了一些给男子喝的药。”

……还有这种东西？

怔愣中，初微脑中浮出了这几个字，而后一股热意自后颈直冲到她的头顶，一瞬间，她的脸比顾清让的还要红。

原来那时他忽然离开是为了……

他竟然能开口向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