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范修爱妻如命,军中皆知。他的妻族出自汾阳江氏的旁枝,仪容姿貌绝佳,若不是祖上一步走错累及后人,恐怕也不至下嫁于他。
楚扬对于宠妻之人颇有几分同理心,于是挥挥手示意对面众人起身,淡然道:“无妨。似是本王险些惊到了你的夫人和掌珠。”
范修忙摇头摆手尴尬笑道:“惊不到惊不到。王爷误会了啊,这是我家那福大命大的外甥女,忠毅侯的独女!”
说完,神色一变,又重重拍了下脑壳,慌乱地解释道:“殿下,我、我不是……臣、臣是想说……唔。”
陈开适时捂住了他的嘴。
楚扬愣了一下,这才给了赵玉嘉一个正眼。
嗯,这双目莹莹泫然欲泣的样子,倒是跟记忆中那个被他吓哭的姑娘对上了。嗳,还是这么怯懦胆小、嫌他弃他。
他们之间的所谓“姻缘”全凭父母之命牵就,今日之前,他只见过赵玉嘉一面,彼此留下的印象绝对称不上美好。
他并非看不出,赵江氏爱女心切,在婚期上有意拖延。但他毕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听闻她遇难时,他正陷于北地战事,仍旧分心派了人去暗中寻她。
等永初帝登了基,他也知纵是寻到了赵玉嘉,二人也断了缘份。便又想着,假若她能生还,就认她做个义妹,护她一世周全。
却不想,她竟已经同卢陵王氏结了缘,还给王家二房的小公子王赟生了个儿子。
她回京前,永初帝问他怎么看。
乱世孤女本就求生不易,王赟又在世家青年中颇有美名,至于她是否真的失了记忆、谁又先负了口头婚约这种事,他无心深究。
只是,王家长房的嫡女曾是前朝太子萧泰的良娣,如今又成了他叔叔的妾室,王赟之妾自是做不得他的义妹的。
他略加思忖,提了继承食邑的建议。
善待部将遗孤是将军的职责所在,而部将的忠诚正取决于将军的态度。至于外界暧昧的揣度,左右他对这个前未婚妻也无甚感情,丝毫不会在意。
楚扬对范修的外粗内憨也有几分了解,知他没有歪念,也不欲同他计较,便点头附和道:“有忠毅侯的在天之灵庇佑,自然福大命大。”
不待范修接话,就听到瑾瑶的声音响了起来。
“七郎,这个姐姐为何一直看着你?她这样看着你,就好像……嗯,就好像你欺负了她一样。”
众人脸色齐变。
说起来,这赵玉嘉也算是福大命大。
当日马车落了水,她大难不死,顺水漂流,被回乡祭祖的卢陵王氏长房所救。
照王家的说法,她苏醒后失了记忆,王老夫人见她容貌可人、言行得体,又怜她乱世无依,便好心收留了她。
彼时,王家自顾尚且不暇,也就没急着去探寻赵玉嘉的身份来历。
不想,赵玉嘉竟同二房的小公子王赟生出了情愫,暗结了珠胎。郎有情,妾有意,王家血脉又上了身,王家拗不过王赟,只得允她做了王赟的贵妾。
待永初帝登基、赵禁追封的消息传来时,她已经诞下了王赟的骨肉,也渐渐恢复了记忆。
正好王家也有意出仕新朝,就让她和王赟跟着长房一脉回了京城。她的儿子则被过给了王赟的正室,随二房留在祖地。
永初帝顾及大局,倒也没去翻那些陈年旧账,给王氏安排了礼部的职位,还特许赵玉嘉以女子之身继承了赵禁的一部分食邑。
可赵禁的食邑再丰,与沛王妃之位比,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不论,沛王不但没有隐疾,还极宠女人。
赵玉嘉甫一见到楚扬,就把心中的千丝万缕全写在了脸上。但被前未婚夫看破是一回事,被假想中的“情敌”说破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羞怒又慌乱地偏开头,目光却正好落在楚扬和瑾瑶交握着的手上,泪珠瞬间挣脱了眼眶,雨点般落下。
广平侯夫人范江氏慌忙挡住赵玉嘉,赔笑道:“玉嘉今日有些不适,还望……望王爷体恤。”
楚扬一手揽上瑾瑶的肩,一手轻轻揉捏着她的手,低头温声说:“她不舒服,所以哭了。”不待瑾瑶开口,又对范修冷声道:“既是不适,便快些回去歇着吧。”
赵玉嘉紧紧抓着范江氏的衣袖,哭得更伤心了。
瑾瑶不明就里,探了脖子想去看,楚扬见状,赶忙揽着她转了身,指着不远处转移了话题。
“你方才不是说想要个花冠么?梨花不合适,那边有许多野花,我带你去采,挑出你喜爱的来,我做给你。”
瑾瑶果然将方才的话题抛之脑后,抱住楚扬的手臂,惊喜称赞:“七郎,你可真厉害!”
楚扬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心中却冷汗连连,暗道女人的直觉实在可怕,跟单不单纯竟是毫无干系,好在他一向洁身自好,没有过……
嗯……还是有过的。
他瞥了一眼陈开,陈开